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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媒正娶(41)

只是当梁碧落开门的时候,顾深才发现所有的狂傲在这一刻都显得卑微,卑微到了肉眼看不到的地步。她的眼神像是从天边来的,就这么看着他并不说话,他叫了声“碧落”后,话就堵在了喉咙里,硬得有些发疼。

到最后还是梁碧落先开口,她好不容易才把眼泪咽回去,也好不容易拿冰块消了眼睛的红肿,更好不容易想起自己给自己打了那么多预防针。正当她做好一切心理准备,接受并消化了这个事实的时候,顾深却找上了门:“何必呢?”

顾深明白她是在说何必要上门来,何必要再见面:“碧落……”

原来巧言善辩的人到了这样的时候也会辞穷,原来看到梁碧落,他满腔的腹稿都可以化成灰烬。然后他开始明白顾宁的话,然而错之所以被称为错,是因为大部分无法挽回。

“你走吧!”梁碧落的心理防线也崩溃得差不多了,如果顾深再待上去,她不知道自己会说出什么来、做出什么来。

而顾深听着梁碧落的话,只是看着她,静静地看了许久,才说出一句:“我走了。”

这话其实是想告诉梁碧落,他要回北京了,也许以后就此娶妻生子,再有机缘相见的时候已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了。而她,也必会有某个人……陪伴一生,会幸福并且快乐,只是他参与不了而已。

说完顾深还是没有转身,他想听梁碧落最后的那句“再见”。可是梁碧落没有说,顾深就先说道:“碧落,再见!”

而梁碧落之所以不说再见,就是因为不想再见,她的心没有那么坚定,不能管住自己,如果再见她怕自己会不顾一切,而她恰恰没有不顾一切的资本。沉吟了许久,看了顾深许久,她才说了一句:“相见真如不见,无情莫做有情。”

这是两个冷静的人在受伤害后的表现,只是冷静的人很多时候会受更多的伤,也过得更苦。

人生两字在于难得糊涂,冷静地对待发生的这一切,也清醒的受更多伤害,这就是人生,永远不会让你难过得过不去,也永远不会让你太好过。

. 30.白云遥送客

冬至,雨。

向来梁碧落就不喜欢冬雨,阴冷而凄凉,只要有一场雨,冬日的人世间就仿佛是地狱一般,没有了人间的生生不绝之意。

而这个冬天,注定她不可能过得太好,看着电脑时再也写不出一个字,编辑连着催了好多回稿子,终于还是没催出来一个字。梁碧落知道自己懒了,而且压根不想动,就算是动了也不知道应该写什么。所谓“提笔千万句,落笔难成行”,就是形容她现在的情况。

“碧落,下午出来喝茶,你难道想冬眠啊,这么久不见人影,你是玩失踪还是玩神秘呢。”打电话来的是西子,该去的聚会梁碧落已经缺席很久了,但是每次聚会的时候西子这个联络员还是会惦记着跟梁碧落说上一句。

正在梁碧落想了想打算拒绝的时候,电话另一头的西子又叹了口气,说起:“唉,你们一个两个搞什么,你蛰居而顾深要回北京。我说你们俩不是那啥嘛,怎么最近不见声响了,顾深要回北京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好歹要一起吃个饭给他饯行吧。”

回北京?梁碧落一点也不知道怎么会这么突然,脑子里就有些乱,喃喃地问道:“顾深他来吗?”

“来什么,不是说今天下午的飞机吗,我还打算去送送他呢,朋友一场咱们得仗义,没饭也得送机不是。你去不去,到时候咱们一块去送他,虫子和小酌他们也一块呢。”西子半点没听出梁碧落的不对劲来,反而是一个劲地叨叨着。

梁碧落下意识地摇头,她知道自己不能去,如果说再见就注定要再也不见,那么这句再见她永远也不会说出口,虽然再也不见是最好的选择:“我在乡下呢,一下雨回来的路上全结了冰,车子都上不了路。交警在路上拦车,我哥也不敢这时候开车出去,现在等于是被困在这儿了。”

“呀,乡下结冰了,我还以为就我们这边路上有冰碴呢,没想到乡下路都冻上了。那你还是别回来了,好好窝着等暖和了再说,顾深那里你打电话还是我帮你带句话。”西子总是这样热情周到,然后这时候的热情周到却让梁碧落有些无所适从。

她沉默了许久,说了一句:“安稳锦衾今夜梦,月明好渡江湖。”

西子被梁碧落和小酌他们薰陶着,对诗词也有颇有认知,但这句词不大出名,西子不知道全诗,只当是祝福一帆风顺平平安安之类的话:“那好,我就把这句诗带给顾深,我说你们这写玩文的就是这么酸,酸到我都受不了了。行了,我挂电话,吃完饭好去送顾深。”

当西子把梁碧落的话带给顾深时,顾深很明显颤了颤,他想起了这阙词前前后后,就明白了梁碧落想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寻常相见了,犹道不如初。安稳锦衾今夜梦,月明好渡江湖。相思休问定何如,情知春去后,管得落花无。”原词是一位不得意的词人回想起曾经的荣光,他明白梁碧落想借这词告诉他什么。既然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就不必再有任何的余念,就如同春去后,别再过问落花一样,这是多余的不必要的。

“顾深,你和碧落打算怎么办,就这两地相思?”小酌很不合时宜地问了一句,也怪顾深和梁天落都藏得太深,两人的分分合合没有波及到身边共同的朋友。

两地相思?顾深摇头苦笑了一声,说:“以后再说吧,飞机快起飞了,我先走了,有空来北京就打电话给我,我给你们做地陪。”

虫子笑着说:“那是当然的,将来去北京食宿交通费是省了,组织要争取好好发展,一个地方发展一个同志,咱们以后出去玩就不发愁了。”

“一路顺风。”天扬笑着祝福。

“老顾,别想太多了,决定了就回去好好工作天天向上。”顾深要走,他的工作当然要有人来接手,朱老爷子恰好和这边的头头脑脑有关系,一句话就把朱成玉给钉在了G市。朱老爷子的动机那是相当单纯,被姚安忆唠叨着要给儿子和“未来儿媳妇”制作机会,朱老爷子是不敢不从啊!

顾深张口想跟朱成玉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点了点头就转身过安检。过了安检后,顾深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还是没有梁碧落的身影,即放心又有些揪心。不来也好,路上结冰不安全,而且她也可以更快地忘掉自己。

西子和朱成玉他们挥了挥手,顾深也挥了挥就转身走了,十几分钟后,飞机载着顾深离开了G市,北京会发生什么顾深可以预料,而G市会发生什么是顾深想不到也不会去刻意猜想的。

“小朱啊,以后有空就一起玩。”西子很大姐地拍了拍朱成玉,预备把这孩子发展成新的“下线”。

听着西子的称呼,朱成玉脸色变了好几回,最后顶着讨好的笑脸说:“西子姐,能不能别叫小朱,叫老朱也更好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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