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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媒正娶(149)

“就算雪没封路,今年也不能回平江过年了,景融领着差事片刻也离不开,那刘福山和刘福玉不是在明面上挡着枪嘛,他要是回平江还不知道那两兄妹得折腾什么样。别这么看我,我也走不了,游乐园是我的主意,明里是景融的功劳,可他上书给皇上把事儿说得明白,所以我现在也脱不开身。”她知道朱槿以为她喜欢这里的安逸,没有人管制,所以才老不想离开。可她属于那三分钟热度的,什么事儿也就开始热情澎湃,过了那三分钟就基本就懒得搭理了。

正在她和朱槿说着话的当口上,院门外一个哭哭啼啼地人闯了进来,半点规矩也没有的就拜倒了,蒙头蒙脸也不知道是谁。看身形是个小姑娘。头上也是小姑娘的饰样打扮,衣着朴素干净。

“太太,太太,求您救救我哥,您一定要救救我哥啊。我哥为爷办差事,我们也猜到了爷才是真正的钦差,可哥也是骑马难下,为了救我爹才使了这昏招。太太,您一定要救救我哥,爷去了西山外,要傍晚才能回来,可现在他们……他们就要拉着我哥去菜市口砍头了。”

原来是刘福玉,于青陌倒是很久没见这小姑娘了,梳洗干净后倒也是个可爱而漂亮的小姑娘:“你喘口气,我问你,是什么人抓了你哥,又是拿什么罪名要砍头?”

“他们说我哥假冒钦差,死罪一;收受巨额贿赂,死罪二;扰乱朝纲,死罪三。这三条大罪一块罚,判斩立决。人已经拉到菜市口去了。太太太太……民女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哥,民女愿给您做牛做马,为奴为婢,只求您救我哥一条烂命。”刘福玉一边说一边磕着头,额头上已经见了血印子。

望着刘福玉急切的样子,于青陌就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兄弟,眼一热就起身说:“朱槿拿袍子,你叫刘福玉是吧,去外面喊人套马车,就说上院要用车,要轻车快马。”

穿了袍子出门,寒风挟着雪籽往脖子里蹿,于青陌抖了抖披风,看着微微发白的庭院,心里暗念了句江姐式的对白:“敌人是纸糊的,于青陌的意志是钢铁铸成的。”

念完后上车,往风里雪里行去,一路上行人甚少,直到菜市口前的街上,才见了三三两两的行人,各自相互依偎在墙根下,似乎在等着什么似的。

“福玉,你先下去,找个避风的地方待着,我会把你哥哥救下来,待地儿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许出来。要救你哥哥,就得听我的。懂吗?”于青陌说完就让呆怔着的刘福玉下了车,自己则领着朱槿向菜市口去。

菜市口的高台上,刽子手拿刀站立在风雪中,远处的帷帐里坐着深青色官服的官员,高台之下最近处的是一小队官兵,正严整地迎风而站。那队官兵见于青陌走过来,就有领头的上前来说:“法场重地,闲人勿近。”

这时候于青陌并不回话,倒是朱槿上前两步,一副的大家丫头架势往那儿一站,大声道:“我们家太太要见大人,烦请通传。”

话音一落,朱槿就拿出了于青陌原来在翰林府里的行牌,领头的官兵一见连忙行了个礼,道:“拜见小姐,烦请小姐稍候,小的这就去通传。”

其实如果只是官家门里的姑娘,不至于有这么大的脸面,关键是这回行刑的主官袁大人是于翰林的学生,所以才有了这么一通放行。于青陌的行牌上大大的于字,衬着青莲、青松,就代表着文官二品于姓门下。

说起来于青陌自己也是头回见这块行牌,倒全亏得是朱槿心细。知道今天不能再拿张景融的行牌出来,所以才拿了旧时在翰林府里的。

不久后,袁如海就带着人忽匆匆地赶了过来,一见是于青陌也不问是谁,拱手便是一拜,嘴里称道:“原来是师妹到了,这大冷在的,不知道师妹来做什么,有事着人来传一声就是了,何必大风雪天的出来。”

这一出可真是好看,这下于青陌就拿不准了。不知道这袁如海有没有见过张景融。要是见过,这事儿就不大好办了:“师兄有礼,师兄既然认我这师妹,怎么还为难这高台之上的人呢?我还当是什么时候得罪了师兄,惹得师兄大风雪天的跟我开起这生杀的玩笑来了。”

玩笑?袁如海这下觉得脑袋大了,不由得望了台上一眼,这台上不说不是张十爷吗,怎么这位又来了。袁如海这下确定眼前的这位,就是门师大人的嫡女,那位嫁给张十爷的于小姐:“师妹这话说得,真叫为兄汗颜。来,先进帐里去,仔细风雪侵了师妹。”

认了就好,于青陌心下大安,笑眯眯地跟着进去,临到进帐时看了眼高台上,说:“还不快些把人放了,要是冻着了我哥哥,我姨母该伤心的。”

她这句话一落,只是无心的,想着翰林太太的姐妹,也应该嫁得高门大户。她这无心的话却把袁如海吓了个正着,不为旁的,就为于青陌的那位姨母,乃是西凉国的上任大妃,育有二子,如今大儿是西凉国主,小儿是西凉王。

西凉虽是小国,但和当朝来往频繁,如果真是西凉王,那他就闯了大祸了。不过袁如海是个胆大包天的,也许应该说于翰林门下的学生,个个都这么大胆,当即他就做了个决定,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杀了了事。

袁如海杀心起,但是对于青陌。他不敢起杀心,于翰林的手段做为学生,那是再清楚不过:“师妹请进,我这就去把那边的事处理了。”

处理,这两个字特别艺术,而于青陌自问在张家一群人的折磨之下,对说话这门艺术,虽然还说不上精,但至少听是不难了。

“师兄打算怎么处理呢?想西凉不过小国夷民,师兄不必对他们太客气了,何必亲自去呢!”于青陌说着就侧脸看了眼在帐外站着的行令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行令官愣了愣,连忙拱了拱手道:“下官莫兴。”

“莫兴啊,我记住了,你去传师兄的命,把我哥哥放了,回头我向姨母给你们邀功,少不得要好好赏你们。”她其实不知道袁如海会怎么处理,只是要防范于未然,在张景融没回来前,她要保住刘福山和刘福玉兄妹,至于张景融回来后要怎么处理,她就不过问了。

毕竟她对张景融已经生了心结,再难处处推心置腹了。

被她这么一搅,袁如海脸白了一阵红了一阵,最终只是看着行令官离去,再没有说出句话来。要不是于翰林积威甚深,或许今天袁如海还真就干下了斩杀师妹的事。

“朱槿,给哥哥备的衣服呢,赶紧跟上去给哥哥披上,瞧我哥哥冻得。要不是姨母有心要让他吃点苦头,我早就来了,我这哥哥啊,还真是让人操心呢。师兄你说是不是,有好好的暖被窝不待,偏偏要风里雪里跪着,就算是性命不保,都不肯说实话。这么大个人了竟然还要赌气,真是连我都不如,亏得还是我哥哥呢。”她怕袁如海畏惧心一去,想起刘福山半字不提自己身世的漏洞,就抢在前头把这洞给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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