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妙手生春(299)+番外

“胡说,我可不会随便抱人大腿求人帮忙。”公子自他身后来,这般说道。

“公子只会一手拿剑,一手揪著人衣襟问人帮不帮忙,从这上来说却是殊途同归。只是公子以理以力,宜醉以情以心。”

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这孩子彻底教坏了。“说罢,公子就盯著依旧没撤手的宜醉。

宜醉似乎感觉到了大人之间的对话对他不利,眼珠子一转,撒手转投向公子怀里,依旧还是顶著那张笑脸,或许他也知道自己那样笑有很大的杀伤力。

“爹,你最好了!”

顿时间众人皆笑,公子拍了宜醉一巴掌,笑骂道:“猴孩子,尽给爹丢人,来人,赶紧把他带下去,好好整理整理,瞧这脏的。”

宜醉满以为躲过一劫,却不了才露出笑脸来,就又听到一句话:“既然娘说三天不许吃饭,那就三天不吃饭,吃稞子面、杂粮包吧,也不能饿著你。”

顿时间宜醉的脸就垮下来,苦著脸说:“我不要,你们大人最爱欺负小朋友了!”

满室哄然……

其实,公子年幼时也是这般天真爽朗,只是最后消磨在了宫廷朝堂之中,而如今又拾回了,他应该替公子高兴。

或者说,他应该为他们高兴……

番外:乔致安——最温暖的回忆

入夜时分,他一人独坐在小院中,耳畔有浅浅笑语随风时来,当他为此会心而笑时有人在他身边坐下来。

“致安呐,我还当这辈子你不会主动来相见,没想到最后没忍住的还是你。说起来,我们俩都不如他们洒脱,总是牵绊得多,舍弃得少。”

他看着小言,忽然觉得时光渐渐地把他们雕刻出寂寞来,岁月一笔一划落在身上时他们都沉默无语,由此便从寂静里生出寂寞来。

“大舍大得,我们难得顿悟,哪如公子。”

“啧啧啧,这话儿真酸,致安,来陪我吧天天看着他们温馨圆满,有时候让我觉得无地自容,他们俩这圆满灿烂得让我觉得害怕,害怕自己的不圆满会成为他们的缺失。”小言说这些话并不显得落寞,依旧是京中人常道的公子如玉、温润圆融。

“我还有事要做。”

很多年前他就是说完这句话后只身留在京城,偌大的担子一肩扛着风雨无阻地前行。久了……竟不再觉得累,想来已成习惯。

“有什么好做,京城没你照样转,太平院没你,皇上说不定正高兴呐。那样的一支力量……不过皇上用来肯定不如你得心应手,处处受掣肘,到时候也得散。唉,这些破事儿,你慢慢折腾吧。”

小终不得不承认,这京城眼下确实不能没有他,如果没有他,太平院的儿郎们如何安然退出。既然公子先走了,在太平院的人没有退尽时,他必需一直在,纵是站成一尊石像也不能后退半步。

“萧姑娘怎么样了。”

一说萧姑娘三个字,小言就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没怎么样,别把萧玉槿跟我扯一块儿。”

“我只说萧姑娘,也没说是萧候爷府上的姑娘。”

他这么一说就见小言怒指着他道:“乔致安,你这混帐东西跟谁学坏的,明明公子在云泾河,你居然还能跟着外人学坏”

……

“杜敬璋,你还说他们俩之间是清白的,压根、绝对、不可能清白得了”

“你这满脑子胡思乱想跟谁学的,莫非也是跟外人学的那你当初怎么不把小言、致安跟我想到一块儿去,这多复杂多曲折。”

“我是愿意这么想来着,你看,小言谁都喜欢,乔院长喜欢你,你谁都不喜欢,不过这两个人一直跟着你,就像左右手一样,舍是舍不得的,所以你也只有将就了。相比起来,你更喜欢乔院长……”

这话没说完,一边趴着的人就被拍没声了。

院中坐着,不管是小言还是他都听到了,俩人看了一眼下意识地拉开点距离,然后他便心想:“是该拍。”

小言则是一句话脱口而出:“公子,你们家那姚海棠该收拾收拾了,简直胡扯。小爷我虽然没合眼的姑娘,但小爷我喜欢的是姑娘,不是爷们。”

小言话音一落下,便听得不远处海棠喊道:“我也只是说说嘛,干嘛拍我,疼……”

接着便听见好一通安抚之声,还有小孩儿不屑与同情兼而有之的轻哼声:“爹好可怜呀。”

一边的小言也是直摇头:“唉,家门不幸啊”

他在旁只是会心而笑,只是笑到一半笑容便顿时间僵住……

半晌后小言才发现他不对劲:“致安,你这怎么了?”

小言的惊呼声把公子一家子招了过来,公子手搭在他脉门上细细查看一番后说道:“肺腑里有余毒,致安,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这世上没人比公子了解他,只要他愿意,这余毒如何能入得肺腑。但他却没有回答,多年前那三帖清除余毒的药他并没有服用,当时并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一日一日发作时才知道,每当余毒发作时,他便有理由想起那笑容温暖的姑娘。

只有余毒发作的时候,他才有理由去想,否则纵便如此刻近在眼前,多想一分也是不被允许的,也是奢侈的

“好了,小言你扶致安下去歇着,回头我开几剂汤药你服下,以后能好点。致安,你这毒发作下去虽然要不了命,但损中气、耗元气,是要拿命来烧的,回头我得盯着你把药喝下去,你这不喝药的毛病可不是从我这学的啊”

他从厌烦喝药,喝药会让他想起父母,儿时他身体不好,常年服药。每每都是母亲亲自煎好汤药哄着他喝下,后来母亲去了,他便是能不服药便不服,却不想公子竟然还记得。

“公子,不碍事。”

“还不碍事呢,公子,多给致安开几帖药,我最爱看别人干不爱干的事。”小言嘿嘿然说道。

夜里他躺在床榻上,自然难以安睡,感受着身体里传来的阵阵刺痛感,如细细毫针一般扎着,余毒已深,想来就是公子也除不干净。

“拿命来烧又如何,一切安定之后,对于我这样在阴暗里生活久了的人而言,活着也很奢侈。”

当初他没有服那三帖清余毒的药,如今想来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回忆起来时,竟觉得那些时光都是温暖而宁和的。一路走来有荆棘有风雨,也感觉到了温暖,哪怕那些都已成回忆,也都是好的。

小言说的没错,他愈发酸了……

只是这世上的人与事永远由不得你决定,上天总会在意想不到之处,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安排。

宜歌的周岁宴过后,他特地一个人自陆路缓缓而行,不管是用以缅怀一些人一些事也好,或者是用以排遣自己胸臆间的种种情绪也罢,他只身上路,一人一马,倒也感觉洒脱。

“轻裘肥马仗剑江湖,应该就是这么番境界吧”他知道这句话,是姚海棠说过的,先帝曾经念叨过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