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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生春(26)+番外

“这头道菜名为长春,取意为白雪红梅,老树虬枝之意,愿老夫人嘉寿长春”本来是永寿长春,但杜和认为永寿会犯忌讳,所以让姚海棠改了。

头道菜一上来,大家倒不急着吃,因为碗筷勺和骨盘都还没上来,不是陈家不好客,这也是姚海棠要求的,一开始就摆上来就没神秘感了。

“备具”

又是一水儿的红衣小丫头,端着碗筷子上前来,拿的是奥运小姐的标准礼仪,连笑容都恨不能露出十颗牙来。盘碗备齐后大家儿一看,一圈儿极正极灿烂的红色,因着施了釉,光泽洁净而明亮,东朝没有过这么好的釉色,更没有哪家的盘碗有过这么好的光泽。

那质地正当得上一句明如镜,再入手薄如纸,碗上有梅花,那些梅花儿是透光的,浑是一片玲珑通透的质感这便正是玲珑碗其名的来源,一般有花儿的地方透光更强,所以才有玲珑之说。

玲珑碗是景德镇的比较典型的形制之一,是在素白和青花的基础上做出来的一种工艺。后世的人且喜欢这种美感,更何况东朝在这之前连正经的瓷器都没有沉默了一小会儿之后,有人举起碗看过后啧啧称赞道:“果然是巧夺天工,海棠姑娘一双妙手可媲美天然造化啊”

这算什么,后面还有得是,从菜色到盘,无一不精致而形状各异,有叶子、梅花、荷叶、方盘、卷边盘……整个一桌宴席下来,就没有重复的样式。

最后的水果盘一上来,是双层盘,上小下大摆满了各色的水果,众人皆觉得这一顿哪里是在吃宴,纯粹是在看戏,而且这戏还高X潮不断“这……宫宴怕也就这样儿的排场了吧?”陈横虽然以科举进仕,但毕竟不是前三,又是八品小官,自然还没有宫中赐宴的经历,所以只能这么感慨着。

可杜和在那儿一脸的气定神闲,陈横就当这位大概看这样的排场是司空见惯的,于是就更笃定了杜和是公子王孙的念头。其实——杜和不过是在院子里已经被震惊过了,其实红色的餐具远不如素白瓷器更震撼人心,那样干净洗练的白在东朝是没有的。

——因为东朝没有漂色这一说宴会结束后,众人津津乐道地说道菜和餐具,个个都饱足了眼福和食欲地撤了。姚海棠自然也混在人群中回家,路上杜和又问道:“你那天见过谁?”

瞥了杜和一眼,姚海棠说:“你心思可真重,不会一顿饭都没吃好,紧记着要问我这事儿吧。”

“这很重要,海棠,虽然我记不起太多东西,但能感觉出来这很重要。”杜和把“很重要”重复了一遍,似乎这才能体现出“重要”的程度来似的。

“好好好,我把事儿跟你说说,那天安丰说你在码头出事儿了,我就赶紧去看,没想到在那儿遇到了乔院长……”

话才说个开头,杜和就打断了姚海棠:“你是说乔致安?”

“对啊,还能有谁”姚海棠老听着杜和叫乔致安的名字,每叫一回她都有种很**的感觉,因为这名字代表的人确实销了很多人的魂。

“等等,先别说,让我想想,脑子有点儿乱”

当杜和说他脑子有点儿乱的时候,姚海棠想起一小品来了——《卖拐》,那被老赵忽悠了的不就老要说这话儿嘛她眼下倒是促狭了,且有她哭都哭不出来的时候……

21.狗鼻子

说是想想,这一想杜和就一直想到下了马车回了院里才算想得差不多了,两人做在午后有风有荫的小院里,安丰这会儿正睡着午觉。他倒是好,自打来云泾河,好吃好喝好睡,果然是无产阶级同志最无事一身轻啊“那天你在码头碰到乔致安,他说了些什么你还记得吗?”杜和稳了稳神才问道,其实他并不知道自己要知道这件事做什么,只隐约觉得这很重要。

见杜和这么慎重其事,姚海棠就开始仔细往回想,她得把话一字不落的转述出来:“那天安丰回来找我,我到码头时就看到乔院长在你身后,我走近了的时候,乔院长问我你是不是一直这样,我答是,然后他就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停了停,姚海棠尽量模仿当时乔致安的语气,有些无奈与担忧,但更多的是坚定决绝:“公子,我不能护你一世,请公子见谅。”

之所以要完整地复述这句话,是因为姚海棠觉得这句话很重要。而杜和一听这句话眉头就皱紧了,单指轻击桌面他久久没有说话:“然后呢?”

“我问乔院长是不是知道你是谁,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帮你回家,乔院长说或许你在想,那样的家不回也好我说应该让你自己选择,我们谁也不能替你选择什么,乔院长说你以前有一句话,只要人心不生缝隙一切外物自然无扰,你现在迷心失魄足见缝隙已生”通过复述,姚海棠觉得自己像是抓住了些什么,但不够清楚明白。

皱着眉头久久不曾舒展开的杜和忽然长叹一声,停下轻击桌面的手说:“依着乔致安的脾气,他应该不会告诉你我是谁,而且还会出手把所以踪迹抹干净。这样一来他若是回了京里,京中的势力就必需重新洗牌,而乔致安手上有最大的牌面——皇上”

这话听完姚海棠就在脑子里画因果关系表,因为杜和忘了从前的事,导致乔致安放弃他,而乔致安的放弃又导致京中势力重新洗牌,那么这意味着杜和的身份也许远比她想象的还要高。

不是,都王孙公子了还能高到哪儿去,于是姚海棠只能想杜和从前大概掌握着什么机要的部门,就像太平院这样的部门,或者掌着兵权?

“是,就像你想的那样,对了,乔院长一直称你为公子。最后他说,从此以后这世上知道公子是谁的人都会以为公子不在了,而知道公子还在的人却不知道他是谁。”姚海棠以为杜和还会变脸,没想到他的眉头反而舒展开了,脸上似乎还隐隐有笑意。

“在暗处未然不是件好事,至少眼下是安平的,至于不能护我一世,我又蔫需他来相护。初年不过是我羽翼下的雏鸟,如今雏鸟羽翼丰满,却忘了他在成长的同时,我自已经风经雨”说完杜和就自己先愣了,然后揉了把自己的脸似乎连他自己都很意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那呆愣的模样让姚海棠忍不住直乐。

给他倒了杯水,姚海棠说:“似乎慧思公主那边不再来请,也是乔院长从中周旋,听说护送慧思公主的队伍雪一化就启程,本来是预备春暖花开时的,想来这其中也有乔院长的原因。”

点了点头,杜和说道:“他好像不是太怕旁人见到我”

这时姚海棠就想伸出手戳戳杜和的脸,说:“你脸上贴了面具,乔院长既然认出你了就肯定知道,真不知道他怎么认出你来的。”

“太平院的狗鼻子”杜和说完就笑了,似乎骂这一句让他很愉悦似的。

陈老太太生日后没几天春节就到了,这一段时间天相对暖和一些,杜和这些天也没再带船队出云泾河,而是和姚海棠一块儿办年货。办年这事儿对杜和来说很新鲜,新鲜到他觉得一切都跟没见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