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妙手生春(254)+番外

这话一说出来言行云就不苍凉了,揉了揉耳朵道:“啊……那石头疙瘩心里也能有人,他心里除了公子、家国天下,还能有谁啊,他自己他都不能放心上。”

得亏姚海棠没在,要不然这冲这番话,姚海棠也得考虑鼓个掌。

“父亲为何这么说?”杜敬璋不觉得乔致安会主动说自己有心上人之类的话。

“前些时候乱,夜里他当过值,在太仪殿顶上顶着风雨坐了一夜,也叹了一夜。”皇帝也积年习武,虽然身体不如前,可耳力却比从前更灵敏了。

“噢,叹了一夜。”言行云就在思索可能会是谁,跟乔致安有接触的姑娘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所以言行云在可劲儿地揣测着。

皇帝这时意味深长地看了杜敬璋一眼,说:“你把他们俩教得这么死心眼,可见你也很死心眼啊”

“嗯。”杜敬璋居然应了一声。

或许没想到杜敬璋会应这一声,皇帝都愣了愣,然后摇着头看向言行云:“去内署取迷尘剑,没人能比你用得更好。”

皇帝的话让言行云沉默了很久,垂首躬身似是疲乏极了一般,这件事他当然不愿意做,但是确实没有人能做得比他更好:“皇上,用过迷尘剑后,我是否可以……”

“不可以。”皇帝连话都没听完就断然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若在庙堂自然不可以,若离于庙堂隐于世外,是否可以。”这是言行云给的回答,他说他自己寡情薄幸,但其实也只是一直隐忍着罢了。

“朕不想用一个已经步入迷途的女儿来毁了一个朝之栋梁,言行云,朕和言相都不会准许你这样毁自己,老四也不能让你这么做。”皇帝说完就把这话题掐了,再说下去凭着言行云这脾气说不定就要做出过激的事来。

言行云、乔致安说是和杜敬璋一起长大,那自然也就是皇帝看着长大的,皇帝知道这几个人各有什么长处,各有什么能耐,甚至是各有什么脾气。乔致安可以用得趁手,言行云可以用得舒心,至于杜敬璋……

“老四。”

“父亲吩咐。”

“朕从来没有放弃过。”从来没有放弃过把杜敬璋捧上皇位的想法,从来没有放弃过把这天下留给杜敬璋的念头,这是皇帝的死心眼,在死心眼上他们这对父子实在是一模一样。

“儿子也向来不半道上改主意。”

皇帝瞥了眼前的臣与子一眼,忽有种挫败之感,末了挥着手让他们退下了。

出了御书房,言行云道:“公子不会拒绝捎我一块儿隐于世外吧?”

“会。”

“公子。”

“我不能把一个让自己曾经寝食难安的人放在身边,哪怕她已经忘记了一切,我可以用自己的经历告诉你一件事,迷尘剑可以让人忘记一切,但脾气不会变、感觉不会变、习惯更不会变。”

忽然间,杜敬璋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去细细问询一番,自己在云泾河究竟是怎么样的,做过些什么……

200.我给你做饭

其实一直以来杜敬璋就想知道自己在云泾河发生过一些什么,但是一来从前查不到,太平院那边在非常刻意地掩藏行迹,二来姚海棠似乎并不希望他用这种方式知道从前的事,她更倾向于他渐渐地慢慢地想起来。

出了宫回和园换下朝服,派了人把剑送到内署去,处理妥当了府里的事后带着陈平益出了门去南隅。到南隅时满视线里全是素白之色,进了门后便见设了灵堂,萧素见杜敬璋来了就递了线香来。

接过线香点着了执晚辈礼拜了三拜,杜敬璋又看了灵堂上的灵位一眼,心道:“先生安心,怨怼随风,我会照拂好海棠的,以后断然不会再有任何惊险之事发生。”

线香插进香炉里后,杜敬璋才环视了一圈,没发现姚海棠:“海棠呢?”

“宫里来人了,正在说话呢,青苗陪同着。”萧素说完又接待宾客去了。

一听是宫里来人杜敬璋反倒是先不进了,刚领了圣旨、诏书和诰命书,这会儿来的应该是赏赐和说礼的后宫中人,他不便去。再一看场中萧素一个人接应不过来,杜敬璋想了想便也上前去与接应宾客,蒋先生的探灵期里来的当然多是四方堂或是相关的人员,多少有些并不认识杜敬璋的。

他这样接应着倒也没谁觉得不对,只是不免要问一句:“公子也是蒋先生门下,怎么没听过蒋先生收了个男弟子。”

萧素连忙把话和人都接了过去,道:“是小师妹的夫婿,几位这边请。”

“姚姑娘的相公啊……”这“啊”字一半还在嘴里,说话的人就自个儿消声了。

“那不就是……”这位也消声了,众人心有戚戚然,大概都要想这位怎么能来接应宾客,那大家伙儿见了是拜他好还是不拜他好,是先拜蒋先生好,还是先拜他好这闹得众人不由得一时侧目,而杜敬璋只觉得这称呼格外新鲜,不是四公子,不是元帅,不是老四,而是姚姑娘的相公。

“四公子。”跟姚海棠说礼的嬷嬷已经出来了,这会儿见了杜敬璋纷纷施礼,接着姚海棠也出来了。

从门里出来的姚海棠似乎脸色不是太好,杜敬璋遂看了那几个嬷嬷一眼,他也听闻过宫里的嬷嬷为难待嫁闺女的,甚至是连公主也少不得吃过她们的亏:“海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同门妾”姚海棠满脸难以置信地说出这三个字来。

嬷嬷们一看赶紧走了,众人一听也离得远了,好在灵堂初设,来的人并不多,大家避一避也就避远了。

杜敬璋自然是左右看了一眼,顺手一圈把姚海棠领进了一侧的花园里,从前属于学堂和普生器坊的院子也早拆了并到了南隅里,这时南隅比从前大得多了。所以两人才能避开了正院里的人,找个静悄的地方把某些事儿好好说说。

所谓的同门妾是同正室夫人一道进门的妾室,一般由正室夫人的娘家代为择选。因为姚海棠没有爹娘,所以这事自然而然由宫里操办,为杜敬璋选的自然是家世良好的庶出女子。

好在杜敬璋了解她,从她在和园里说故事讲那些话的时候,杜敬璋就知道了她的心思。当时也奇过惊过,甚至犹豫过,但到底都已经过去了,他现在自是坚定不移的:“我知道你的心思,这些事我来处理,嫁到我门里来的只会有你,不会再有旁人。不要瞎操心,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还以为你吃了她们的亏呢。”

“我除了吃自己的亏,吃你的亏,还能吃谁的亏。”

姚海棠最近想了不少事儿,最后却发现事事都是自己作的。

她这话惹得杜敬璋不由得失笑:“以后我们也别折腾了,这样来来去去,累的只是我们自己,旁人无非看了热闹去。”

点头应了,姚海棠确实觉得累了:“嗯,我折腾不起了,我身边要再有谁因为我折腾丢了性命我该怎么活……”

一说眼泪又出来了,杜敬璋伸手抹了她眼角的泪,说道:“别再难过了,你师姐一个人接应不来,你在这哭是帮不上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