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妙手生春(216)+番外

杜敬璋自然也是心领神会,和姚海棠萧素一道进厅堂用饭,用罢了后萧素洗碗去了,蒋先生咳嗽都不咳嗽一声地回后院去了。杜敬璋看着姚海棠,姚海棠就回望着,此时夕阳漫天,山雾微收,整个留云楼在一片金橙色的薄雾里,如流金溢光一般灿烂而和暖。

然后姚海棠就想歪了,真的不能怪她要想歪啊,天光太好,然后她就想起一本小说里写过,什么男主去从军,从军前跟女主那什么什么的……

她觉得这样出格的事杜敬璋干不出来,这人规矩着哩

170.不纯洁

出格的人做出格的事叫理所应当,规矩的人做出格的事那才能叫出格。当此夜云雾微收,山林之间一片静谥之气,姚海棠和杜敬璋并肩行走在林间,月色透过如薄纱一般的雾投照下一片空濛的清辉,淡而氤氲,不论行走到哪儿,都似是笼罩在他们俩的头顶一般。

两人亦不似现代大街上的情侣一般搂搂抱抱,只是十指相扣便甜蜜以极。姚海棠不时眨着眼睛溜溜地看着杜敬璋,那眼里有闪闪亮亮的水波盈盈流转。

看了几眼后,杜敬璋微低头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今天怎么有有些躲躲闪闪的,惹事了?”

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姚海棠嗔骂道:“胡说,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个惹事精,除了惹事没别的事。”

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下巴上微微冒出来的胡茬儿,杜敬璋说:“那就不是惹了事,你这一晚上就没拿眼好好瞧过我,不一会儿瞥一眼,不一会儿溜一眼,就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儿似的。”

她……她才没做亏心事,只是想了一些比较香艳的东西,可是她能跟杜敬璋说嘛。这才真是胡扯了,虽然她是一shu女,心理年龄比杜敬璋还大,可不管灵魂还是身体上,她都是一个正儿八经的黄花大闺女好不好。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你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按规矩不得胜不班师,可你这回是先打西边再打北边,都是硬骨头,要不然不能这么多年还在那儿。杜敬璋,我要是想你了怎么办,你要是想我了你怎么办啊”姚海棠说完觉得自己这话题转移得实在不好,一说就惆怅得很。

只见杜敬璋嘴角有了笑意,似乎整个氤氲的清辉里都有充满了他的笑一般:“那就给我写书信,虽然从这到边关,快马来回得一个月,但总能收到是不是。太平院的消息传递得快一些,你可以从太平院送信。”

越说越舍不得了,姚海棠现在才明白历史上那些个思妇诗是什么样的境界了,她现在就觉得等杜敬璋走了她会不适应,这天底下还有谁跟他似的,什么都一定要安排得妥当了才安心:“那我们用太平院送信,算不算以权谋私啊。”

……

这脑子,杜敬璋伸手拨弄开了她额头的刘海,以大拇指轻轻地按在了眉心上,另外四指便轻轻地落在了耳侧的脸颊上:“太平院在边关会设点报军情,你这只是捎带的,你现在这脑子里装的东西可是越来越绕了。”

姚海棠被他掌心地温度烘得暖融融的,遂更往他掌心蹭了蹭脸儿,跟猫儿在蹭着毛线团儿一样:“我是怕坏了你的名声嘛,师父告诉我的,说我现在身份不一样,要想更多,要考虑更多,要拿捏得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都应该明白。唉,其实哪里有不一样啊”

“你别放在心上就行了,这些都没什么,你自己过舒坦了就成。身份二字束缚了我经年,难道现在又用来束缚你不成。”杜敬璋说完又拉着她往林深处慢慢穿行,林间的鸟声风声迎面而来,带着几分草木的香气自两人周身飘荡徘徊。

此情此景自是美好以极,两人的心间多是甜蜜而温柔的东西,虽有淡淡离愁,却连这离愁都是甜蜜美好的。

就在将要到子时的时候,两人眼看着就要分别,杜敬璋必需趁夜赶回军营去。

这时杜敬璋忽然紧紧地抱住了她,姚海棠浑身一颤,忽觉得从头到顶都是滚烫的,这个怀抱实在太过炙热:“敬璋……”

娇滴滴的两个字半含半吐地喊出来时,如水一般漫过杜敬璋的耳朵,杜敬璋轻轻地在她头顶点了点头:“嗯,海棠。”

这一夜,杜敬璋做过最出格的事,就是现在,紧紧地抱着她,在她的额头烙下温热湿润的唇,那亲吻如蝴蝶一般熨帖着她的肌肤。只是一个晚安式的吻,她却不由得瑟瑟抖了抖,他们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近这么亲密过。

这大概就算是杜敬璋的出格了,他可以抱一抱,但从来不会有更多,今夜居然有了亲吻,这已经算是个很大的突破了,至少姚海棠是这么认为的。

不纯洁了整个晚上的人这时脑子里尽是些诸如“扑倒”“强推”之类不怎么纯洁的词汇儿,但是她知道,杜敬璋其人,发乎情止乎礼,在没有三媒六证之前,他不会越线——刚才已经算逾越了一小点儿

一触既止,杜敬璋没有再深入下去,只声音微沙哑地说:“海棠,好好在这里待着,既然不适合入京就不要去,京中的事交给安丰和青苗处理,有什么事他们俩都能处理好,明白吗?”

“我知道,师父也不会让我去的,你要小心,要平平安安完完整整的回来,我……我等你。”姚海棠其实有千言万语要说,可到了嘴边只有这么一句话。

杜敬璋何尝不是这样,却是千言万语都涌到了嘴边上时,只化作了很朴实的言语:“海棠,保重。”

“你才要好好保重呢。”姚海棠忽觉心尖微微一颤,有些酸胀感如同潮水一样渐渐弥漫开来,让她差点儿就想抱着杜敬璋痛哭流涕了。

就在她眼圈儿微红的时候,杜敬璋的手指抹过她的眉眼,幽幽地叹了一声说道:“海棠,不要掉泪,永远不要,我似乎答应过你,永远不让你哭。”

她压根不记得有这回事,而且她虽然眼圈儿红了,但肯定不会哭出来的,只是离愁别绪,总得容她表达一下。这可是她前世今生头一回送人上战场,而且是有生死的战场,眼圈儿红还算好的……

她在心里各种碎碎念着,这样才比较能排解情绪,这样才能不哭出声来让杜敬璋别去了,事成定局,她说不去只是徒惹伤感:“这世上能把我惹哭的只有你,只要你不惹我,我怎么会哭。”

“嗯,我不惹海棠。”杜敬璋眯着笑眼看着她,面上自然也是不舍。

可再不舍也是要离分的,此一去不知哪一年才能相见,东朝的规矩太多,当兵时除却回京述职是不能探望也不能探亲的。只有打赢了,把敌人打跑了,才能载誉而归。

虽然姚海棠觉得不人性,但是东朝的规矩就是这样,而且士兵们都已经习惯了。十几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对战场的向往似乎多过对家庭的向往,他们从十岁左右开始就在军营历练,说句比较残酷的话——战争就是他们的职业。

这一夜送杜敬璋的时候,姚海棠是笑着的,虽然不舍,但到底没流露出过多的伤感来。但是杜敬璋一走远,她就忍不住了,在最浓情蜜意的时候,杜敬璋就这么打马走了,而且这一去还得好几年,姚海棠没能忍住落了几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