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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佞(69)+番外

毒草君迎着微弱烛光看向身侧的沈端言,眉目前充满“老娘豁出去”的决绝,令人禁不住心旌摇曳目眩神迷:“嗯,应当不会太难。”

别看毒草君淡定得要死,其实内心恨不能赶紧跳起来找个地方蹦个大半夜,这个孩子的到来彻底预示着,梦境中那样的未来将再无来到的可能。娇妻爱子,这一世他终将得圆满,身后也必能得周全,断不会如梦境中那般凄凉惨淡。

“那……我负责生,你负责养,我是不会管的,我也不懂要怎么管。将来是祸国殃民,还是顶天立地,又或庸碌一生,都是你的责任,骂名你背,荣誉你得,我……我什么也不要。”沈端言还是不太敢承担,她总觉得她自己的一生都乱七八糟,哪里敢担负另一个人的人生,哪怕那个人是她的孩子,对她或许根本没有太多要求,只要付出爱就足够。

其实,沈端言最怕的,大约也只是付出爱,爱不是一件可以随便给予随便舍弃或收回的物件,一旦投入,一生悲喜都会系在所付出的对象身上,但是,并非每一个付出都能得到相应的响应。

爱却是世界最大又最小的存在,最不计较,又最斤斤计较,最自私,同时又可以最无私。这么复杂的情感,沈端言还没有学会该怎么支驾驭,所以她才会惶恐不安,才会对这个生命的到来充满恐惧。

某种程度上来说,沈端言才是一个真正负责的母亲,她在孩子还未降世时,就将一切都事先想好。而这世间很多父母,在孩子降生于世时,什么是为人父母的责任,什么是爱,什么是以爱为名的伤害与束缚。

后来想着想着,沈端言倒是睡着了,顾凛川一整夜都没合眼,无他,他原本也不会去多想什么责任之类的东西。却被沈端言这么一闹,他也有些迷惘,他就将成为一个父亲,但他还不懂得如何去为人父。

嗯,可以去找岳父大人讨教讨教,唔,岳母就不必,那确实不是位好母亲的样榜,自家亲妈也不算。好像有点麻烦,怎么为人父找沈观潮就行,怎么为人母向哪请教去,或许也去问问岳父?

于是乎,第二天一大清早,顾凛川陪沈端言吃过早饭,就急匆匆地跑到沈观潮那求教去了。

沈观潮听完,无比容地表示:我又不是便宜闺女嘴里什么都知道的渡娘!

但是顾凛川有特殊的谈话技巧啊,所以,问出沈观潮怎么为人父来只是时间问题。

#论有一个好岳父的重要性#

#《全职奶爸日常》作者:沈四岁#

#sos,我妈不想要我怎么办#

☆、第五十五章 衣不可过暖,食不可过饱

顾凛川发动“特殊问话技巧”后,沈观潮差点没拿扫帚把他给赶出门,没这么烦,也没这么神叨叨的。孩子都才两个月,就在这问两岁,十二岁,二十岁的事,甚至很多问题沈观潮都未必能答得出来。

惯来一句话问死别人的沈四岁很快翻脸,连茶也不端就让管家把人轰出门去,且最近这几个月都不许上门,沈观潮想的是,大约再过几个月,这新鲜劲过去,顾凛川就会恢复正常。

被赶出门的顾凛川到礼部上差,谢师严见他那跟白日做着梦一样的状态,就把他招到跟前来:“今儿有事?”

“老师,我要做父亲了。”

话里既有喜悦,又有深深的恐惧,谢师严理解前者,但不是很能理解后者:“是好事啊,那你跟这神游什么,横竖事告一段落,你这样还不如回家休整两天。”

“不,不用。”顾凛川说着又回到自己办公桌前坐下,然后拿起公文来处理,但看着看着,却铺张空白宣纸在案头,提起笔来用蝇头小楷开始总结今天早上和沈观潮谈话时得到的“宝贵经验”。

他在这奋笔疾书,谢师严老远瞄着一眼,以为他这学生佳思忽来,正洋洋洒洒地写着一篇旷世巨著,于是快步走到顾凛川身后,才看三行就忍不住咳嗽两声,提醒他这学生,现在是上差的时间。你在这写什么“衣不可过暖,食不可过饱”做什么,后边还有一行小注“小儿冷不坏,饿不坏,热得坏,撑得坏”。

然后还有“爱之,适之,过之,害之。不足,疏之”,后边同样有一行小注“有行差踏错需辩明是非对错,不可一味重罚。有嘉言善行则加褒奖,使其能依此照准”。

“凛川呐,你那孩子是才两个多月,你这就开始准备怎么教养孩子是不是也太早了点。”谢师严想了想,又问句:“你这都从谁那儿听来的。”

“我岳父。”

“噢,是观潮兄啊,那行,回头写完,照抄一份给我。”谢师严觉得应该给女儿一份,他那女儿委实是个书读得多。却没什么主意,没什么主见的。有这么一份,他那读书多的女儿最爱照着白纸黑字做,既然是沈观潮说的,女儿照着去教外孙。就算教不也沈家哥俩那样的天纵之资,总也不能教出纨绔败家子来吧。

旁边礼部的同僚们在谢师严进来的时候,早就关注着这边了,一听是沈观潮的教子经,早跃跃欲试了。沈观潮自己就是个传奇,俩儿子虽不如当爹的吧,可也绝对是“别人家孩子”。

“待会儿拿我抄一份啊。小顾。”

“老陈,你抄好给我誊一份。”

虽然谢师严已经走到门口,可屋里那些声音哪能听不到,不过为礼部正衙的体面,谢尚书果断决定,他就当什么也没听到吧。

顾凛川在书案前写到快正午时分才落笔。陈侍中见状,赶紧上来讨:“小顾啊,你就别动笔了,我多誊两份,连同你的原件一块还你。也省得你再动笔。”

“好,多谢。”顾凛川专注这个一上午,还真没精力再去多抄几份,那蝇头小楷着实又漂亮又省纸,可写起来又费眼睛又费力气。

中午当班的官员一般都在衙门外解决午饭,有的官员会等家眷送来,顾凛川没这待遇,谁让他把沈端言给得罪了。闻着饭菜香,顾凛川就要出门右转找常吃的那家馆子点菜时,脚步一顿,忽然对衙里的差役说:“替我把马牵来。”

顾凛川打算回醒园去,好在不远,一个来回加吃午饭,还能空出一段时间来午休。这么一想,遂打算以后都回醒园用饭。骑上马不过两刻钟便到醒园门前,进门逮着个丫头问:“太太在哪儿?”

“在花园呢。”

花园里,沈端言正被美好如花一般的少年们安抚着,看着他们,她会想,也许这个孩子来到世上,也会成为像他们一样的少年,单单只是他们的存在,都是对这世间的赞美。像花开在夏日阳光下一般,美好灿烂得如同赞美诗,这样一来,沈端言倒是开始有点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

“当然要侄子了,我姐出嫁后回家,我娘就总说女人一定要生下孩子地位才稳,说话都更硬气。”这是熊孩子张钧。

“胡说八道,端端姐就是生颗苹果出来,说话都硬气,地位也稳稳的,谁敢拿她怎么着,先问问我。”这是长公主的独子,在宫里头都颇为受宠的晏修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