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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佞(117)+番外

“龙山寨那边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天渐转凉,路上官商越来越少,僧多粥少更不好拆。这么着吧,龙山寨离老四那里近一点,老四,回头把龙山寨收了吧,免得到时候真把官军招来。”

“嘿,要我说别把沈观潮招来才是真的,那位一计退十万敌军的时,我那哥哥可是亲见的。”

“这话在理,女儿女婿都来了,外孙女也在,还是先静观其变。龙山寨那边老四抽个空,那寨主也着实不像话,既规矩他不要,那龙山他也就别想要了!”

大土匪们商量完,各自散了,这头刚商量完,没多会儿,顾凛川就接到了土匪们那边的“诚意”。诚意的内容就一条讯息——您看,我们自个儿这边的问题我们收拾好,咱们和平相处不。

话说得十分直接,做得也直接,顾凛川接到笑意更深,有讯息来就好,咱们就和平相处呗。

呵呵呵……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甘蔗芦根水,甜爽真滋味#

#小怪兽和我爹不得不说的故事#

☆、第九十二章 政绩归人,黑锅归他

自到鳌州后,就知道什么叫江南的秋,秋雨来时凉煞,秋雨不来骄阳高照时和夏天比也不差什么。芙蓉花开,紫薇花满,荷花甚至还不知秋地开几朵,桂子飘香,月季花处处涂点着红粉黄白。除这些知名的,常见的,还有许多叫不出名的,西地北地不多见的花朵,将鳌州的秋天妆点得仿如春至,也只在江南东西两道,才能看出“秋日胜春朝”来。

真正寒意起,北风来却是在十一月中旬时,一场大雨将整个鳌州一下子带入秋末的冷风中,寒风卷叶,梧桐如被燃烧过的纸片一般,漫天漫地铺陈灰蒙蒙的颜色。小红姑娘最过不得秋天,温暖时还好,一冷下来肺经不足总会带来些小咳嗽,虽不厉害,可当爹妈的眼里,每每小红没事咳嗽一声他们心肝肉都能一块疼起来。

好在黄茶虽没带来,脉案药帖都带了来,鳌州虽没太出名的大夫,但有个地方,绝对能找着合适的——鳌州书院。大夏朝可不能说什么百无一用是书生,在鳌州府更不能讲,鳌州府的学子,进庙堂能打家劫舍,上山寨可济世安民,嗯?

这么说吧,大夏朝的文人,不上特长班学几门手艺都不好意思见人。比如沈观潮就是个好木匠,陈遇崇是个出色的果农,当今皇帝陛下的老师炒得一手风靡长安的好菜,翰林院主官最在矿石方面的造诣比写文章还高妙。沈观潮出过一本书,专门讲如何做好一桌一椅一榻一几,名作《治物集》。陈遇崇还为果园虫害写过个小册子,翰林院的主官更是甚至画过一张颁行天下的《矿床分布图》。

做个文人,没点业余爱好,你好意思出门嘛你!

这个风气也不知道打哪儿来的,也许是鳌州书院某位山长,也许是某位世家子弟,又或者纯粹就是上有所好。下必效焉——曾经有位皇帝陛下就是个出色的泥瓦匠,他主张文人只读书是没有出路的,万一你没法当官呢,总得有个能养活自己的手艺吧。

“一说又说远了。”嗯。最近顾凛川太闲,话唠得很:“鳌州书院有几位先生,十分擅长医术,黄女医当年,就曾向鳌州书院的周夫子学过儿科。”

“那好,明儿我们就去?”总觉得顾凛川咂着嘴,话没说完,眉一挑,眼珠子转溜溜,看着就让人觉得没憋什么好。肚子里转的全是坏经儿。

“好。”在地方上为官是三日一休沐,每次休沐都是两天,比起长安来反而要清闲得多,而且在礼部谢师严对他十分看重,看重的具体表现就是什么事都爱找他。

待得次日清早。顾凛川抱着小红,沈端言夹了脉案药帖上鳌州书院去,半道上沈端言才出其不意地来一句:“其实,除了为小红,去鳌州书院你还有别的事吧?”

顾凛川抱着小红,垂首而笑,对自己说:看吧。言言果然是与我能想到一条线上的,话都不必说,她看眉眼都能看出事实来。幸而这不是梦境,若真到那浴血的一幕,该如何令人遗憾。

“有,鳌州看书院。土匪跟在书生后。”至于书生后还有什么,那就不是该说出来的事了,心里明白就行。

不过,至今顾凛川仍不很能理解,那位怎么和鳌州书院搅和在一块。又怎么把书院跟土匪们搅一块的。

只依约记得在梦里,土匪被打散,鳌州书院却仍然屹立,最后搞死他的主力军也正是鳌州书院出身的官员,最后在将死之时他才知道土匪们到底凭什么这么硬气。结局么,政绩归人,黑锅归他,死是情理之中,不死才是意料之外呢,只是身在局中看不懂而已,如果没有梦境里的结局,他可能依然看不懂。

其实,这也是再次证实梦境之旅,若能这一点也能对得到,那就鳌州的事,他心里就更加有谱了。嗯,无大为而小治,这才是知鳌州正经大道。

进到鳌州书院,顾凛川带着抱了小红找到周夫子后,就把沈端言留下照看,自己则踱着步子转左,去找书院山长去。这一任的山长也姓沈,名作沈灵均,虽也姓沈但和长安沈家一点干系也无。

沈灵均是鳌州书院创始人沈玄的后人,具体多少代,因家谱曾在前朝几十年的战火中遗失了一部分,已经不可得知。不过沈灵均绝对是根正苗红的沈玄后人,甚至继承了沈玄一脉的博学敏思,以及沈玄一脉潜心修学,不热衷朝堂的习性。

听到门人来报顾凛川到访,沈灵均摸摸光洁的下巴,笑得温醇如春风,分外暖光照人:“顾太守的启蒙恩师是叶思源先生,算来也是我鳌州书院门下,快快请进来,把秋时方才得的秋露沏来。”

顾凛川进来,沈灵均到门口迎接,倒不为官职,而是过门即是客,不论年轻年长,官职高低都得到门口迎一迎。但是,就算皇帝陛下来,也只迎到门口的,人鳌州沈家就这规矩:“顾太守拔冗前来,有失远迎,请上座饮茶。”

“沈山长不必多礼,因小女染小恙,顾某冒然前来,未曾递拜帖,礼数不周之处,还请沈山长见谅一二。”顾凛川回个温吞水一般的笑,两人一照面,就各自能把对方习性看个大致,当然,之前暗中都有所调查。

“父母为子女不计日夜,大爱当前,礼数何足道。”话外音十分明显。

顾凛川只当什么也没听出来,笑着坐下,看到小僮呈上秋露茶,遂笑着一拱手:“早闻鳌州有茶名露,只采春秋两季,春为春露,秋为秋露,其中又以秋露为上,山长厚爱,愧不敢当。”

小僮:@#@,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听着都很正常,略一回味就不怎么着都不是滋味。嗯,主要是表情和语气,怎么听,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主客间的对谈。

小僮赶忙退下,不明白,还是走远点为好。

这边顾凛川与沈灵均在对话外音,沈端言却与周夫子直来直去说小红的身体状况,周夫子把了脉,又将脉案与药帖细细看过,大笔一挥给开出一剂秋梨膏来。这秋梨膏除梨外还有八味辅料,看主料和辅料,熬出来想必甜糯可口,看来这位周夫子在儿科上确实造诣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