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恒笑着说,“昨晚不是告诉你要早睡,怎么今天就醒不来?若是我不抱着你上车,等你醒了,指不定闹成什么样子呢。”
尴尬的笑笑,坐到马车的另一边,将纱帘挑起来吹风。
“把这个喝了。”突然他递上来一个精巧的银碗。
接过来时,感觉还是温热的,原来是熬好的鸡汤。惊奇的看看他,也觉得肚子饿了,于是毫不客气的把鸡汤喝了个干净。很清淡,很香!只是奇怪,分明在马车上,他怎么能弄到热鸡汤呢?
似乎看出我的疑惑,他笑着说,“这一路长着呢,后面备了马车,专门为你煮些东西。孕者为大!看在我一片诚心,你的胃口可要给些面子,多吃点。”说完他对外面吩咐一声,很快就有热粥和小点心送过来。
摆在小桌上的粥点都是用精致的小银碗盛装着,每只碗里都不一样,这是为了顾及我的胃口。虽然是很爱吃的东西,可每每吃上两三口就不愿意再吃,有了第一次,他就让每餐的饭样数增多。虽然他没明说,可我也知道他的用心。
做到这个份儿上,我也不是铁石心肠,哪能不感动呢。哎!害的我吃东西都不好意思看他,弄得自己扭扭捏捏的,别扭!不过最后,我将这些感觉都归类为孕期敏感,容易情绪化。这些可都是大夫说的,错不了!
七八样小菜点,吃的时候兴致高昂,不到半刻就没了胃口。勉强又吃了一点,还是放下了筷子,我已经很努力了,可身体总跟我唱反调。如此,到达京城的路对我来说可谓漫漫长远,不过,吃东西不是最折磨我的,最折磨的是一样说不出口的事情。
走了两天,我开始难受,在马车上动来动去,如坐针毡。
“怎么了?”宇文恒发觉我的异常。
“呃……没什么。”我摇头,脸却不由的微微一红。背对着他,低头看看胸口,眉头挤了又挤。
他在背后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突然说道,“胀的很难受吗?”
“啊?”愣愣的回头望他,他都知道?
他狡黠的笑笑,说,“出发前我找过大夫,问了关于孕妇可能出现的一切症状,免得临时出事,不知应对。”
“……哦。”脸上火烫,好像是被他看穿了身体一样,不自在的把双手捂在胸口。
他见状笑起来,蓦地说,“有个办法可以缓解。”
“……什么办法?”我怎么觉得他的笑有点邪恶。
“我给你揉一揉就好了。”他一本正经的回答。
“什么?!”震惊的张大了嘴,马上明白他是逗弄我,顿时气恼的随手抓了东西就朝他丢过去。“宇文恒!你这个大色狼!”
随着话音,马车猛然颠簸一下,大约是车夫被我的声音给吓住。
“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他让车夫停车,说休息一会儿。
随后他下了马车,从窗口看到他走向后面的马车,叫了名侍女。只见侍女提着水壶,端着铜盆过来,把窗帘和门都关好,倒出热水浸泡毛巾。
侍女一边拧毛巾,一边说,“请王妃宽衣!”
“宽、宽衣?”我不明白。
侍女低眼一笑,解释道,“王爷说王妃不舒服,怀孕三个月时双胸有些肿胀难受,这是正常的,用热毛巾敷一敷,能减缓疼痛。请王妃宽衣吧。”
嘴角艰难的扯了扯,根本无法想象,宇文恒那个大男人,居然跑去和侍女说我……红着脸,把毛巾夺到手里,背着侍女敷上去。侍女在背后偷笑,我却恨的牙痒,总觉得那人是故意想我难堪!
这个办法还真是挺管用,敷了热毛巾感觉好多了,坐了太久的马车,忍不住也下车到外面活动活动。就知道那人在瞅着我笑,死都不看他!可是,等上了马车终究还得面对面,没办法,只好装睡。
如此一来,本来按照正常行程,从耶真到云苍京城,这样的快马好车,走的又是官道,顶多八九天也该到了。可因为我的关系……延误了两三天,在初七的黄昏时分,车队终于抵达京城。
趴在窗户上,看到那雄伟的城门,感慨万千。
突然宇文恒一把将我搂到怀里,那张脸几乎贴在我的脸上,“昭儿,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吗?一切都要听我的,若是我生气的话,后果可不是你乐意看到的。”
我当然明白,也了解他的能力,默然点头。
“真乖!”他笑着刮上我的鼻子,眼睛里是我害怕的宠溺。
别开脸,分开两人的距离,故作不满的说,“你这话让我感觉自己是小狗小猫,不要说的那么肉麻!”
“你倒是挺像猫。”他觑着笑,说,“吃东西的样子是馋猫,凶起来的样子像野猫,撒娇的样子像家猫,伤心的时候……像流浪猫。”
这话让我想笑又生气,烦躁的挠挠头,干脆装作没听见。
车辕辘辘,进了城门速度就慢了下来,负责接待的官员早于城门口迎接,领着车队朝东门会馆前进。东门会馆是专门接待外朝使节来京居住的地方,修建的很华美,一应承设应有尽有。
我趴在窗口,本想撩开帘子看看阔别已久的家乡,可宇文恒不同意,无奈,我只好偷偷从缝隙里去看。已经是黄昏了,街上店铺里的灯笼盏盏亮了起来,正是万户炊烟,街上行人并不多,虽然知道看不见宰相府,也看不到静南王府,可依旧眼巴巴的张望着,直到车队在会馆前停下。
这里离家不远,好想跑回去看看,那股冲动直直涌上心头,几乎让我控制不住,可是……看到宇文恒,我知道那只能当作幻想,他是绝对不允许的,而且,若是爹爹在,他也绝对不允许。如今我已经不是云苍的人,事事都不能再随心所欲了。
侍女打开车门,宇文恒先走下去,我刚随之走到门口就被他横抱起来。本能的想挣脱他的手,却接触到他含笑的警告眼神,这才想起,已经答应过,凡事要听他的。于是只好配合,让他把自己抱下马车。
在会馆门前早有礼部下属的主客清使司官员负责接待,为首的是主客司员外郎,领着主事并馆中所有馆丞迎接。
“卑职任礼部主客司员外郎,率领会馆一干官员,恭迎恒王爷、恒王妃!一路辛苦。”主客司员外郎客气说着,侧身将我们迎入会馆,“房间已经备好,若还有需要,王爷王妃尽管吩咐!”
“大人客气!”宇文恒满脸微笑,似有若无的露出一丝疲惫。
对方一看立刻领会,送到房门外停住,“卑职就不打扰王爷王妃休息,告辞!”
我倒没兴趣听他们官场客套,先一步走到房间里四处打量。这间的确不错,想必也是最好的。阔三间,进深一间,中间用圆柱支撑,梁顶很高。面朝里,左侧高出一级,透过珠帘是一张梨花木香几,上面放有玉香炉,一张棋盘。看来还把我的喜好考虑进去了!往里,隔着一张一人多高的荷花屏风,是睡房,华美精致的程度自不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