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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心计(40)+番外

“要几根?”他问。

“啊?”她不明就里,他没等她回答就已经卷起袖子伸手进池子里面去捞竹子了。一根,两根,三根……她木木然地看着他捞起了一大堆。

“够了吗?”他问。

“够了。”她抱起那堆竹子,跟着他走了出去。

削竹子做扇骨时,她险些削到了手,一只装满了茶的大碗递到她面前,她伸手就去拿来喝,却冷不防被一扇子打到了手背。

“谁让你喝的?笨!把手放进来,冷僵了迟早被当成竹子般削掉。”

浸在茶碗里的手很暖,她的心却莫名其妙的有些烦躁。

“柿子,你什么时候让人来接我们回天都?”

他望了她一眼,黑眸中的笑意隐去,“快了。就等逸音堂的消息送到。”

“逸音堂?西乾很有名的乐器坊?”

“表面上是,其实它是与听风楼一样靠贩卖各种消息来源来牟取盈利的一个组织,西乾的玉音子容遇,与我有旧。听风楼查不到的消息,说不定逸音堂早已掌握。”慕程沉吟半晌,又说:“绥德王府有内鬼,不然朱雀安排得那般周密,明书又经你手

易的容,王府也推拒了他人的探访,那些杀手何以能知道我们身在溪山草阁,更是绕过山下的耳目布防无声无息地上得山来?而且不畏惧我身怀武功,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们根本就知道我患的是什么病以及病情如何。你这般聪明,可想得到是谁?”

梅子嫣想了想,叹了一声,道:“柿子,这件事想必另有内情,我们不妨给别人一个机会。不如,回天都以后你把这件事交给我处理?”

慕程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原来,你早就有所猜疑。梅子嫣,你真不是一般的聪明,若你是男子,大概我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你。”

“妒才嫉能的人难成大事,你真要动手又岂会区分男女?要杀我还不容易,让你那小青蛇来一趟就好了。”她懒洋洋地抓起笔咬着笔头苦想这描好的扇面该题什么字比较好。

“它冬眠去了。”

“哦,怪不得这阵子我身上没带硫磺也一样有安全感。”她喃喃道,看着手中那冬日望江图发呆。

慕程想笑,一个美丽清灵的女子身上总带着一股硫磺味道,这样都能忍受可见她对蛇的恐惧有多深。他见她一脸的迷糊便凑过去看看那扇面,笑道:“这有何难的?梅子嫣,莫非你真不懂诗?”

他伸手抓着她握笔的手,在扇面上一字一句写道:“帘卷水楼鱼浪起,千片雪,雨蒙蒙。”

他的嗓音有些低沉,轻轻擦过她的耳边,让她想起夜里有雪飘落窗棂的静谧情景。他的气息一点一点弥漫在她呼吸着的空气中,带着冰雪的味道,不知怎的却不觉寒冷,也许是因为握着她的那只手始终温热,笔锋宛转落寞之处尽是魏晋风流之气。

像是被他拥在怀里一般,梅子嫣因着这样暧昧的姿势脸上开始有些发热,她不自然地说了一句:“你学的是董其昌的书法?”

“临摹过他的帖子,有几分形似,我更喜欢王羲之的字。”他放开她,拿着扇子扇了两下风干墨迹,又执起一旁的朱砂笔,细细地画了一个小篆印章在上面。

“这不像篆字啊?”

他没好气的看着她,说了声“笨丫头”就走开了。梅子嫣看着他潇洒从容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嘴角的那抹笑意慢慢化为一丝苦笑,朱红色的小篆字形清瘦有力,是个“梅”字。

她不是看不懂,是不习惯慕程不再把她当成对手看的那种随和态度。

更因为伤过痛过,那种防备之心更甚。

傍晚时分,阿谦捧了几套女子的厚衣服给她,说是叶老头借给她过去的。梅子嫣一看,这几套衣服很厚,用料上乘,用丝绸缝制成的棉袍和裙子,衣领和袖口都用貂毛镶边,绣工极好,有好几处地方还镶了白玉珠子。

第二天一早,她穿着这样一套衣服在叶园园子里见到叶老头时,叶老头愣了愣没有说话,反而梅子嫣笑眯眯地迎上前去问他:“这套衣服我很喜欢,卖给我如何?”

“这衣服不卖!”叶老头瓮声瓮气地说,收回落在衣服上恋恋不舍的目光,“借给你穿个冬天而已,我跟你说,少一颗纽扣都不行,可记住了?”

梅子嫣骂了声“小气鬼”就往内堂走去,只听得身后叶老头低低地叹了一句:“就知道她合身。珉娘生病前身形也跟她差不多,还以为以后都不会再打开那箱子的锁了呢……”

慕程倚在内堂前的红木栏杆处,梅子嫣走到他身旁正要打个招呼擦身而过时,他漫不经心地说道:“今日中午你自己用膳,无须等我。”

“哦?莫非你要辟谷成仙?”她眯起眼睛,警告他说:“柿子,不要忘了你的伤还没全好。”

他无视她的警告,径直向大门口走去,向她摆手道别:“我要到集市上去一趟,听说那里有许多点心吃食,放心,饿不死本世子的!”

怔了一瞬,梅子嫣放开脚步追上慕程,“你问过叶老头了吗?门口那条狗你不怕?你身无分文怎么买东西?还有,你到镇子上去做什么?喂——”

慕程来到门口,从袖子里扔出几个包子两根肉骨头,那头体型巨大的看家狗便摇着尾巴追随那致命诱惑去了。他拉开门闩回头对梅子嫣说:“如果不要跟着来就请麻烦给我关门。”

被关了二十多天,她当然不会放过这出去喘口气的机会。

聚德镇上的青鱼大街虽然不大,可五脏俱全。慕程先是去当铺把自己身上唯一的玉佩当了二十两银子,回头一看,梅子嫣已经坐在馄饨摊上吃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还不忘对他扬手让他过来结账。他放下两钱碎银子拉起她就走,可偏偏她一路流连看

那些女子的钗钿啊手工做的香囊啊,连小孩的玩意儿类似于拨浪鼓的也不放过。最后在一个买扇子的摊儿处停了下来,拿起一把团扇反复着,扇子上绣的是寻常的一株兰草,慕程一把拿过扇子还给档主,无奈地说:“大冷天的你买团扇做什么?”

“你不觉得很衬这身衣服?叶老头的扇庄又没有。”她嘀咕一声,又被他拉着往前走。

“以后我送你一把。”他说。

以后?等他身体全好了他还找得到她?她发誓赌咒三个月后她一定会离开。

他把她带进一家客栈,指着临窗的位置对她说:“点几个小菜,在这里等我回来。”

看着他毫无牵挂地离开,她拿着菜牌,决定要把他手里拿着的二十两银子吃光。红烧蹄膀,白玉三丝卷,芙蓉牛肉羹……这客栈的出品味道好不好先不说了,关键是分量足够,旁边的客人看着一个身量纤弱的女子对着三大盘菜,一张小桌显得甚是拥挤,都不免侧目。尤其是,这个女子长相还不是一般的美。衣裙合体大方秀气,松松散散地挽了个发髻显得有些慵懒,然而衬着半眯着的凤眸,唇角那抹似有若无的微笑十分的相宜,再不必说那眉如远山黛色,眼波若春霭朝烟。她见到有人看他,也不羞涩拘谨,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