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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周之燕(30)

“是,少爷。”容青心里诧异,默叹一声,顾六真是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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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一路奔跑到苏溪河畔翠峰山下才停了下来。两人下了马,流芳的脸色有些泛青泛白,在马背上飞驰的那种腾云驾雾感扰得她的胃几乎要泛酸水。怀琛好笑地俯头看着她,说:

“你怎么每次都那么狼狈?”

阳光下,他嘴角微扬,爽朗的笑容如阳光般灿烂。

“真巧,是不是?”流芳一笑掩去脸上的狼狈尴尬。

“你错了,一点儿也不巧。”他看着她,笃定地说。

流芳有些愕然,不知道他这句话什么意思。

一方帕子静静地递到她面前,她猛然想起那日在草漫漫茶馆,他也是这般温文浅笑着,看着自己的眼神明亮而温暖。

她接过来,擦去自己额上沁出的汗珠。

“不是偶遇,今日,我只为你而来。”他笑笑说,“你让我等太久,我发现我的耐性不如想象中的好。”

流芳的思维还没有从刚才被雷的状态中回复过来,怀琛的这句话轻轻的敲中了她的心脏,有些甜,又有些涩,他的关切而宽厚的目光让她宁愿冒险去相信,他想她了,所以才来见她。

他握过她的手,带着她上山。可是并没有到他的竹庐去喝茶。他们到了上次那片种满了野山栗的林子里,流芳又摘了满满的一幅衣裾的栗子。

“你真贪心!这么多,怎么烤得完?”他笑她的不知足。

“这回我们不烤栗子了好不好?我们拿个大锅,煮满满的一锅栗子,也很香的哦;吃不完,就把栗子晒成干果,可以当零嘴,也可以当干粮,也可以用作煮汤的佐料……”

“有没有人知道闻名繁都的才女顾六原来是一好吃之人?”他把她带到半山腰一处面积不大的湖,湖水清澈泛着淡淡的绿影,远处传来轰响如雷的瀑布入水的声音,流芳奇道:

“没有船,怎么去游湖?”

他伸手一指轻弹到她的眉心,琥珀色的瞳仁流露出融融笑意,“笨丫头,谁说要和你游湖了?”

她摸摸自己的眉心,傻傻地一笑,看着怀琛从湖边的一块大石下的缝隙处取出一杆鱼竿,原来他是要钓鱼啊!

“为什么要钓鱼?拿个大网来捞就好了。”她放下那堆栗子,脱去兰色长衫,只穿着中衣,还捋起了衣袖和裤腿,下一步准备脱鞋子了。怀琛眉头轻皱,说:

“流芳,你要怎么捞鱼?”

她嘻嘻一笑,脱去鞋子,捡来一些大块的石头在湖水狭窄处砌了起来,渐渐的围成了一个小小的水塘,怀琛终于明白她的用意了,走过来好笑地看着那些被困于浅水的鱼,说:

“可是没有网,怎么捞?”

“把水都舀走就行了!”她得意地说。怀琛笑着摇摇头,说:

“流芳打算用手去舀?怕是到明旦也舀不尽。”说着他拿出一把小匕首,把手中简陋的鱼竿中段斜着削断,那竹竿便变得有如投枪一般锋利。他走进那个小小的“围城”,抬头问站在旁边大岩石上的流芳想要哪条鱼,流芳指着那条通体乌黑的草鱼大声说:

“这条,这条鱼大……”

怀琛那竹竿准确无误地插进了鱼腹,只见那鱼在竹竿的尖利上拼命挣扎着。怀琛把鱼拔出扔到湖边的草地上,流芳又喊着要抓另一条,这一次怀琛的竹竿刺不中,流芳跺着脚大叹可惜,谁知道岩石上的青苔又湿又滑,她的脚一滑一歪,惊呼一声整个人就掉进了水里。

虽然水不深,但是她整个人跌坐在水中,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怀琛的衣服,怀琛有那么一瞬的愣神,但随即便看着她大笑起来。

“还笑,鱼都被你吓跑了!”流芳瞪着他,心底暗自哀叹,顾流芳,你的运气果然不是一般的差!

湖底的石头硌得她很痛,她一手按住一块石头想要起来,却忽然不知被什么割了一下,手掌的疼痛顿时蔓延开去。他见她神色有异,连忙拉她起来,摸到她手中的一片粘稠,皱着眉心疼地说:

“真是笨丫头,被划伤手了呢!”他看她一眼还想说什么,却猛然转过头去让她自己先上岸。

流芳低下头一看,顿时全身血液倒流,恨不得马上投湖自尽。她的衣服全湿了,紧紧地贴住了自己的玲珑身段,中衣的领口凌乱地半敞,春光乍现,更兼她的发梢上的水珠一滴滴的沿着颈项滴入衣领内的一片雪白,性感而诱人。

她很窘,顾流芳,还有比你更丢人的么?去买一块豆腐把自己拍死算了!

她默默地走上岸抓起自己的长衫狼狈地披着,怀琛也上了岸,撕下一小幅衣裾给她包扎了手,就把她带回了竹庐,取过干净的衣服给她换过。她的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了,掩上门出去时,他回过头来好笑地说:

“受伤了能不能自己换衣服?要我效劳吗?”一件半湿的长衫夹着怒吼飞至:

“蒯琛!你给我走远点!再敢笑话我我跟你没完!”

第二十四章 单恋尚未成功,顾六仍须...

换好衣服走出屋子时,流芳没有见到怀琛,只看见一脸悠闲自在的不知在凉亭了摆好了残局,一边喝着他那不知是水还是酒的液体,一边大大咧咧的说:

“顾六,你会下棋么?过来陪和尚杀一盘!”

流芳笑嘻嘻的走过去坐下,“下棋么,我当然会。但是顾六的棋品可不是一般的差哟,就是不知道你受不受得了。”

不知好不容易等到一个陪他下棋而他又有可能会赢的人,怎么会轻易放过?可是没过多久,不知便吃到了苦头。流芳最擅长的原来不是下棋,而是悔棋,走了一步被不知吃了一片她便耍赖不算,要重下一子;不知开始时还能让着她,可是到了连自己下的一子都被流芳要求打回重下时,他真受不了了,一拍棋盘便站了起来。

“不下了不下了!和尚算是服了你了,哪里来的脸皮那么厚的女娃子?”不知生气了,这时怀琛走过来看看棋盘,又看看正在偷笑的流芳,她身上的衣袍过于宽大,倒显得身量娇小玲珑,举手投足间更多了几分纤弱。

“饿了吗?饭菜我已经做好了。你先去吃,我帮你杀他一盘如何?”他说。

他的声音平和而亲厚,她的心里不由得泛起了浅浅的涟漪,想起刚才的尴尬,她的脸又是忽地一热,竟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了。

“能吃饭了?”不知两眼放光,“那和尚不客气了,要下棋,你们慢慢下!”说罢身形甫动,转眼已经奔至两三丈开外的石桌子那边去了。

流芳正要跟着不知过去,忽然衣袖下的手被他轻轻地牵住了。

“还生气?”他看着她乌黑如点玉的双眸,“要不要给你一桶水把我淋湿了,好让你看回去?”

“我不是色女!”流芳故意板起脸来。

“很好,我也不是色男!”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