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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不知处(67)

家霁已经听不进去了,她手足冰冷,眼睛直直地看着一直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明川。她心里很痛,可是她还发现自己现在与其说是伤心不如说是愤怒!难道自己离开了他就要跟程可心在一起吗?口口声声说爱,扭转头就要和那个骄纵蛮横的女子结婚,自己又算是什么?

居然还对他念念不忘,倍加牵挂!自己真是个无药可救的傻瓜!

明川漫不经心的目光和她她带着怒气的冰冷的视线相撞,心里一紧,可脸上还是无动于衷,无所谓地站起身向他们走过来。

“家霁?”天朗轻声唤她,她回过神来,对着程可心客气一笑,神色却是冷冰冰的,说:

“是吗?那真要恭喜你得偿所愿。你们两个相衬得很,早知如此,何必费那么大的周折呢?”

“是啊!”程可心笑眯眯地挽着明川的手,“不过,太轻易得到的东西人们往往不会珍惜,你说对不对,明川?”她看向明川,明川宠溺地伸手捏捏她的脸,她满足而得意地笑了。

家霁的脸不由自主地变得更加苍白了,天朗善解人意地搂过她的肩,说:

“霁霁,这件婚纱好像不是很适合你,换一件吧。”

家霁站在那里,嘴角忽然绽出一丝冷冷的微笑,语带嘲讽地说:

“对啊,不合适就要换掉,”她扫了明川一眼,“早知道换掉后就能够找到合身的,那还有什么好留恋的?我真傻,天朗哥哥,我去换衣服了。”

明川脸色一变,锐利的眼神直刺进她的心底,她却已经麻木了,不知道什么是伤心。走向试衣间时,还听到程可心好笑地对天朗说,“还叫你‘哥哥’啊?天朗,这个称呼该改了吧?明川,要不你找天朗当伴郎可好……”

她用力关上试衣间的门,随即瘫软在里面的凳子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以平息哽在喉咙里的那团麻,她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掉一滴泪,这是属于她自己的骄傲和尊严。可是眼眶还是发红,泪水还是在里面打转,于是她在里面坐了很久,很久……

直到几声敲门声响起。

家霁用力抹去眼中的几丝湿润,尽量用缓和的声调说:

“天朗哥哥,等等,我马上就好。”她把自己随手挑的衣服穿好,拉开门走出去说:“我觉得这件也不好,还是不试了,没有看中什么好的款式……”她惊愕地收住自己的话,站在她面前的人不是天朗,而是明川。他双手插在裤袋里,潇洒而自然地站立着,看着冷淡地她说:

“不是说换掉就能找到合身的吗?”

他还是不忘记讽刺她!她苦笑,避开他的目光,看看两旁没有天朗的影子,问:“天朗哥哥呢?”

“别担心,他不会仍下你一个人走掉。他的车子在停车场被撞了,他去看看怎么回事。”

她再看看四周,没有程可心的身影。

“公司有事,她先走了。”他说。

在他目光的笼罩下,她忽然有点不知所措。

他看向她伶仃的肩骨和突兀的锁骨,那样的单薄和消瘦,纱裙敞开的领口几乎要滑下她的肩了,他心里一痛,冷冷地哼了一声,说:

“我看你现在这样的身段换多少件衣服都找不到合身的!”

她定定地看着他,忽而幽幽地说了一句:“你不是明川。”

他一怔,她补充了一句说:

“我的明川不舍得说任何一句话来伤我的心。”更不会一转身就和另一个女人卿卿我我,她想。她麻木地迈开步子向门口走去,明川脸色铁青地一把拉住她的手把她往后扯,她一个踉跄跌进了他温热的怀抱,他愤怒地哑着声音说:

“你还记得?原来你还记得我是如何对你用心的?范家霁,你究竟知不知道真正爱一个人,像我那样真正地爱着一个人需要付出多大的勇气和坚持?难道被你狠狠地伤害了之后我还必须对你温声细语极尽呵护吗?你凭什么生气,凭什么指责我?”

他的话语撞击着她心里最柔软的角落,一阵阵酸痛袭来,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簌簌地掉下,她一言不发,任由愤怒激动的他抱着她。她的泪水跌落在他的黑色礼服上,他愣了愣,松开了她。

他说过,不让她为他掉眼泪的。如今,她的泪是为他而落下的吗?

她迅速地抹去脸上的泪痕,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因为我离开了,我放弃了,所以你就要如此快速地和程可心闪电结婚吗?这就是你的坚持?是的,我没有资格生气或是指责你,我应该衷心地祝福你,祝你们……”

他看着她,眼神里有着思念和酸楚,还有深深的伤痛,她开始惊觉自己说的话有些残忍,她停住口不再说话,明川伸出手抚过她日益尖削的脸庞,说:

“你对我,真的没有哪怕只是一点点的爱吗?家霁,你敢说,你根本一点都不爱我吗?”

那一瞬间,家霁简直觉得自己内心辛辛苦苦筑起的堤坝马上就要被汹涌的情绪冲塌溃决了,她看着明川的眼睛,是如此的澄澈真实而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痛和爱,她真能忍心伤他一次又一次吗?

可是……她狠狠地把指甲掐进自己的掌心,一边勉强地艰难地打算把那句话吐出来:

“我想我只能很抱歉地告诉你,我一点都不……”最后的两个字她根本没办法说出来,腰上一紧,她整个人贴向他的胸膛,她生气地抬起头想大声抗议,他却俯下身吻住了她的唇,生生地把她嘴里要说出的话吞掉,她用力想推开他却惹来他的怒气,他的手指插入她的黑发中抵住她的后脑将她硬生生地逼向他,她的脑海中天人交战城堡倒塌的声音轰然作响,唇舌交缠他的吻渐渐变得温柔她也渐渐忘记了反抗。

就这几秒钟就好,她想,就这几秒钟,放任自己随心而行吧。

他用一种失而复得的心情轻轻拥着她,心里既是欣喜又是忧伤。

忽然几下镁光灯闪起,她受惊,用力把明川推开,惊诧地看着前方不远处拿着相机的摄影师,明川也不满的瞪着那人,那人感受到他的怒气,不好意思地搔搔头说:

“真对不起,本来是想试试机,可是看到两位站的方位很对,表情感情都很自然,一时手痒,才按下了快门。如果两位不同意,我可以马上把照片删掉……”

明川皱皱眉,一摆手,“不用了,觉得好就留着。”

摄影师识相地拿着相机转身走了,家霁尴尬的拿起掉落在地上的包包要走,明川拉着她的手低声问了一句:“告诉我,有什么苦衷逼着自己一定要离开我?”

“没有苦衷。唯一的理由已经告诉过你,我不想解释多一遍。我不爱你,够了吗?”她垂下眼帘,固执地说。

“是吗?”他看着她,居然淡淡地笑了起来,笑容里没有阴霾,只有舒心和悦。如果这一次他还相信她的鬼话,那他就真的是太没智商了。

“家霁,有一个人为了捡几颗芝麻,居然把西瓜丢了;还有一只猴子,为了取得的栗子就把手伸到火里边去,结果栗子拿不到,还把手烧伤了。这一人一猴,都很笨,知道吗?如果,你还是要坚持的话,那好吧,”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