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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不知处(10)

“你吃不下饭与我何干?”海欣看见他黑着的脸,终于有了反应。

“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如此市侩,不好好读书居然想着吊金龟婿,堕落!”

这次是轮到海欣的脸黑了,“耿昊飞,你精神病发作了?这关你什么事?”

“我只是瞧不过眼。像你这样无财无色无德的女人,还想要攀上高枝?不知哪家的纨绔子弟要倒霉了。还有,”他把他手中一直拿着的袋子扔给她,“这是你上次破了的礼服,烂得太厉害,修不好了。不过也没关系,钓个金龟这辈子就算断手断脚也不会没饭吃!”

海欣气得浑身发颤,抓起桌上的汤碗想要砸到他身上,家霁眼疾手快地把她按住了。海欣抓起那件礼服,看见他身后的心仪和晴芳,不再发怒反而冷笑。

“原来是我们说话太大声,干扰了别人的约会。女人钓金龟怎么了?男的也跑到女校来钓金龟呢!什么音乐才子,就是整一块烂心萝卜!”她甩甩头,“算了,就当作今天当了一回吕洞宾,被狗咬了。”说罢,扬扬手带着她们几个准备离开。

“你说谁是狗?”宋心仪终于忍不住气愤地说。

“狗都还没认你急着开口干吗?”海欣远远地抛下一句话。

宋心仪看看身边的人,明川抿着嘴看着她们几个的背影,从他现身到现在,家霁没有看过他一眼。想逃吗?他的嘴角微微扬起,来得及的话你就逃吧,范家霁。

耿昊飞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半响说不出话来。明川拍拍他的肩,问:

“是生气多一点还是难过多一点?”

“当然是生气了。我生气自己为什么那么在意。”昊飞也想不明白,一听到说要介绍有钱人给她认识时,自己会气成那个样子。进一步想,自己好歹也算是“金龟”中的佼佼者,怎么她就是看不上自己,从来不去讨好贴近一下自己呢?所以,就更加生气了。

宋心仪听到这句话,脸色变得有点惨然。

“明川,你送给裴海欣的那束花是怎么回事?”晴芳拉住他的袖子,尽管他已经解释过了,但她还是觉得那答案不确切。

“我说过,送错了。”明川说,“晴芳,以后不要随便跟别人说我是你男朋友,我以前不否认是不想你没面子,但以后,不要这样说了,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如果被我爸爸知道……”

“好啦,不说就是。”晴芳委屈地说。不就是有个未婚妻吗?她一直以为,像明川这样个性的人不会接受为了家族利益而定下的婚事,但至起码目前,他还是乐于从命的。

海欣回到宿舍,没有说话,眼泪却已经流了一脸。秀逸她们大吃一惊,海欣以前和别人更激烈的吵嘴她们都见过,但她也只是好像那些厉害的杀手一枪命中敌人后吹一吹枪嘴那般潇洒。况且这一次还是她领了上风,除非,她是真的在意那人说的话。她拿个枕头盖住自己的脸,不让她们看见她在哭。

接下来的几天,谁也不敢再提那件事。周末,她们如计划好的那样,一大早起床,拿着买好的东西,打了一辆车,直往郊外的农场奔去。秋天的果园,里面种满柑橘,黄澄澄的挂在枝头,整个园子里飘荡着橘子花的香味,让人顿时心旷神怡起来。几个看果园的工人向她们打过招呼,就带她们来到一处比较平坦空旷的地方,哪里有两个用砖头砌成的烧烤炉。

她们欢呼一声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正要分工合作干活时,海欣的手机响起来了。她看看号码,皱皱眉,把电话挂了。

接着,家霁的手机响起来了,是耿昊飞,她看看海欣,把手机递给她,她看了一眼往回推,说:

“你爱接不接。”家霁笑了笑,接了。

“我们在果园,你要过来?”她看一眼海欣,海欣的脸色开始难看。“我想不是很方便。下周一要用的演奏礼服你买到了?不用了吧,我想海欣她是不会要的,她现在还很生气……”

海欣忽然张大了眼睛,脸上出现很滑稽的表情。她看着家霁挂了电话,不禁大声说道:

“范家霁,为什么不让他把礼服送来?我周一的乐团表演要泡汤了!”

“不生他的气了吗?是你不接他电话的,不然,你可以打给他呀。”秀逸在旁边笑眯眯的说,“你是那么坚持原则的人,应该有点骨气才是。”

海欣被她们揶揄一番,气不过来,一跺脚跑到远远的那一边捡枯枝去了。她们几个分工合作,洗菜、洗叉子,洗锅准备煮凉水。家霁很开心,看看身边的清净的环境,身边的单纯快乐的朋友,这就是她的生活啊,平凡而真实,不拘囿于一个狭隘的天地,有了自己的世界,这就是她走出天朗的庇护后所获得的财富。

不再是他的那个备受呵护的妹妹,其实也不如想象中的一无所有。

“盆子?”家霁洗好了菜,头也不回地叫秀逸把盆子递给她,一个盆子送到了她手上。她把菜放到盆子里,一转身,却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她没想到他会出现,他今天穿着一件浅蓝色底深蓝条纹的衬衫,领口随意的松开,外面穿了件黑灰色的薄外套,裤子是黑色的,不松不紧的休闲裤。整个人看起来休闲大方,衬托着脸上开朗的笑容,家霁只觉得今天的阳光仿佛特别耀眼。

“你怎么会来的?”她讶异地问。

明川向那一边努努嘴,家霁一看,耿昊飞正站在海欣的身后,不知在说些什么。“如果不是全球卫星定位可以查到手机的准确方位,我肯定要被昊飞他烦死。”

明川笑着说,他伸出手拿过她手里的盆子,“想不到你居然会洗菜。”

那边,耿昊飞看着海欣手里的那一大把枯枝,伸手想去拿,却被她巧妙地躲开了。他气恼的说:

“我歉也道过了,错也认了,你还要生气到什么时候?”

海欣想了想,说:“我会生气到天荒地老,你别想着求得原谅!”

耿昊飞忽然一阵大笑,飞快两步走到她身旁,轻声说:“原来你想记挂我一辈子,不,下下下辈子!”

海欣的脸忽然红了,推了他一把,“鬼才记挂你!你又不是金龟!像我这种拜金女怎么可能看上你?”

昊飞一愣,“为什么我不能是金龟?”

“你有车吗?”海欣问。

“没有。”这是实话,他在学校出入都是坐商炀或明川的车。

“你在乐团中演奏的是箫对吧?”

“对啊。”他实在不明白箫跟金龟有何必然联系。

“箫是最便宜的乐器。而且,学这种乐器没有什么前途。”海欣果断地给他下了判决书,“你在我们学院老是赖在宋心仪身边,不是想攀龙附凤是什么?因为只要是有点家世见识的人,都不会对她有兴趣。可见,你一无显赫家世,二无经济实力,三无……”

“够了!”他的眉间隐隐有了怒气。该死的,她怎么就这么看待他呢?“我没车是因为我哥哥管得我很紧,不放心我开车,我家司机一大堆;我学箫是因为兴趣,我的那管箫是清代的贡品,有钱也买不到。我到成樱只是偶然跟宋心仪吃过几顿饭而已,谈不上什么交情,你居然说我看上她了!”他暗自叹口气,他到成樱是为了看谁他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