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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见放(出书版)(12)

“你才学生呢你们全家都是学生。”

“别闹别闹回去了。”

“哎说真的,要真摊着这种男朋友我什么这通告那通告的也不约了,回头跟家一坐,都跪我们家门儿前当孙子请我出镜我都不出。”

“梦去吧你……”

人道要知心腹事,单听背后言,我算是苛刻地体会着了。心内这个后悔,早知道刚才就推门出去了,知不道这些气人的话。怎一个郁闷了得……

回到位置上鬼贝勒还在和沙丁鱼叽叽歪歪的,沙丁鱼脾气好,任钱程怎么从中加纲也不急眼。另一桌爆起笑声,我回头看,辨出是那几支钗一伙儿,钱程喝口酒,扬眉道:“干嘛还有表演系的?”

“对啊,播音那伙儿,”鬼贝勒四周看一遍,“还有化妆的,你这北影周年庆嘛,什么同学会?”

“怪我了。”坐在沙丁鱼旁边的女伴儿自首,“想到的我就通知了,本以为摊上这节日来的可能不多,没想到都挺给面子。”她是沙丁鱼的正牌儿女友,就要走马上任沙太太了。

“说明什么看出来没?”沙丁鱼喂她吃水果,“重色轻友这一陋俗已经被时代摒弃了。”

“沙导张罗着,谁敢不给面子。”端地钱程好本事,把这捧人的话说得跟骂人似的。

沙丁鱼把话捡了丢一边去:“我可不是鬼贝勒,谁怕我干嘛?”抬头见我回来,在钱程肩上杵了一下,“我以为你又得带保安对付我们呢,数你身边资源最丰富,早这么乖多好!”

是以观望

到六点钟群居时间结束,沙大允了各位可两两散去自行做情人节安排。鬼贝勒可怜兮兮说:你们抽空也去我那儿坐坐。我还是头回见着死气败咧要请客的,他一个下午手机没停过,要么皱着眉不接,接起来就骂人,钱程赶他走,嫌他烦人。他满脸愧色,却是不得不走,拿了外套说:“真的明儿保安案子结了就过来,家家也来,我觅着个好窝子,不领你们去你们找不着门儿。”我这才信了钱程说的全世界就数他们最闲。

人散得差不多了,沙东家忙着跟人道别,一会儿没得闲。钱程没急着走,从酒吧端了杯颜色亮丽的鸡尾酒过来,我发现今儿喝的酒都是他拿给我的。他把我蒙了一回,这就是一普通的酒会,并没我担心的狗血节目。只不过互相聊聊天,借机结一下关系网,社会就是这么维系的。亏我还以为会有人灌他酒,做了替他挡酒的准备。他笑着揉我的发,动作很亲昵,灌输我新概念:三十岁,喝很多酒,大出洋相,猛说真话,是件可耻的事。他一副往事只能回首的过来人架势,看得我直想笑,几个月前正是这人醉得家都找不着,还跟我感叹活着真累要不是遇上我他真想死,那洋相出得不叫一般大,现在又讲起人生来。

“想什么?”他规规矩矩地坐在旁边看我走神儿。

“那个贝勒什么人?”

“也是我们同学啊。”

“问他现在干什么的!”

“打听他干嘛?不行当我面儿打听别的男人。”

我用食指戳他下巴。“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他往后躲,“你这蛮横样倒真跟鬼贝勒是一路人。”嘻嘻笑着捉住我。

“没人说我蛮横。”我抽回手斜眼儿看他。“鬼贝勒也没你横,你比他像黑社会。”

“原来你看出来了。”

这有什么看不出的,跟于一是同行。“你们系什么人才都有啊,怎么就没有导演?”

我就随便一问,他倒伤了会儿心,感慨道:“你不知道这圈子比黑社会还难混呢。”

还真刻毒。“那你是在演艺圈混不开才……”说到这儿我一下想起在洗手间听到的那些话,正猜着他这种家底儿小影楼打工演的是哪出戏码,小藻儿来了电话,回北京来了,没带钥匙,进不去屋了,问我在哪。“季风那儿有钥匙,我这儿远着呢,你问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他要加班。”小藻儿声音一下带了哭腔儿。

得~我没辙地看看钱程。“我这就回去。哎?黑群在家没有?要不你去他那儿待会儿?”

“嗯……肯定没在家。”

“你说你这孩子回来不先说一声。”

“我不是想给你们个惊喜么。”

“得了吧~”

“啊对了家家,你是不是跟什么人在过情人节啊?要不你还是玩吧,季风说他最晚八点多就回来了。”

“你觉得你这么说了我还能不回去吗?等着吧噢?这下班点儿可能有点堵,你别在楼道待着了,楼下肯德基坐着等我。”

钱程脸色不好看。“我的情人节。”我说你乖我一会儿给你买花,他就乐颠地开车送我回家,我们小区道口卖花的比买花的多,他指着一把把玫瑰就打不动方向盘:“花!花!花!”

“买!买!买!”我赶紧掏钱,比让人抢的还快。

下车给小藻发短信,钱程喊我拿帽子,我跑回去,他帮我戴好帽子,突然傻笑,说了句谢谢。我一愣,他捏捏我下巴。“跟了我吧,给你开花儿店。”

“我可不敢指望让我买花的人给我开花店。”

他哈哈笑,升上车窗走了。受不了,心眼儿歪到一定角度了,五百万得连中好几期的家世熊我的钱买花。花?

花呀,好大一捧向日葵。

我没理由地喜欢向日葵,我觉得它像季风。把男生比成花挺侮辱人的,要不然季风干什么拉着脸?不对,孩子啥时候练成读心术了?“不是说得八点才能回来吗?早知道我就不这么急着往回赶了。”还被黑去半车玫瑰。

“车没开远打电话喊回来不就得了。”

什么态度?瞅他拎着那花儿好像上学时候被罚拎个条帚扫厕所似的。

“那你开门我走了。”他一转身,毛毛燥燥的跟迎面儿回来的小藻儿撞了个满怀。

“你怎么回来了?”小藻儿背包撂伞的手里还捧着个汉堡半杯可乐掐了两根蔫巴玫瑰,“还有花。”

“哦。送你。”季风把花塞到她怀里拧头就走。这小子越来越没眼力见儿,也不说把东西给我们拎上去。

小藻儿用两只胳膊肘夹着那束花,一对眼珠儿瞬间闪亮,像眼药水广告那样有十字光转过,隐约听见叮儿一声。

从那被人骗走自行车和手表后仍高喊“谢谢”的傻瓜手里接了行李箱和背包,把花留给她捧心似的捧着。“你说你哪年回去回来都拿这么多东西,真不嫌累得慌。”

小藻闪了个神儿,很快跟上我。“季风怎么回事儿?你刺激他了?不肯收他的花?”

我听得反胃。“可能吗?”

“那他这花?”

“不是送你了吗?”

“可向日葵是你喜欢的花啊。”

“我还喜欢太阳呢,那你们都得避着阳光走了?”

小藻儿没词了,我若真叫劲儿,除了小丫和翅膀还没人能辩过我,甚至我认为在概念上我是不输给他们的,只是他们俩说话连珠炮似的,我语速太慢,气势上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