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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场呼啸而过的青春(出书版)(62)

“口福街!”那不是老崽子自己的地盘吗?

“你想是谁下的杀手?”

“韩高赖……”因为于老歪让他使人去盯韩高赖贩毒给警察报信儿,现在肯定是东窗事发韩高赖要灭口了。

“雷管。”

“……为什么!”

“不知道。”于一烦燥地搓搓脸,“估计是他耍花枪的事让雷管发现了。这大半年都忙着考高中,我爸也不让我黑白地出去混,他们的事儿我听得囫囵半片的。”

杨毅想起于一说过老崽子是公安局放出来的线人。

“前阵子我跟韩高赖耍钱的时候他提过雷管放人跨线到他地头上,说的就是老崽子。那阵儿三百窝里乱套,韩高赖是没倒出手来收拾他。我爸就说他早晚要折,拿钱让他上外地干买卖去他没要,说等过了这阵的。等等等!他妈的这是等死呢他!这个傻逼他要早走了能死到大街上吗……”

“雷管能让人逮起来吗?”

“抓不到他头上。”

“你以前见过死人吗?”

“问那些没用的。”

“我受刺激了。”

“看出来了。”

“你没受刺激吗?你刚才骂人跟黑社会一样。”

“我靠,我打人的时候也没见你说我像黑社会。”

“你打人的时候我也有点害怕。”她从没说过这样的话,“以后咱不打人了。”

“别瞎琢磨~我要走这条道等不到现在。”他知道这个小脑袋又在胡思乱想什么,跨下车子俯身看着她的脸说:“你要保证不惹事,我就不打仗。”

她傻乎乎地看他。

“不信?”

“不是。我保证不了。”

“死崽子。”他不知道该哭该笑,伸手把她捞进怀里。

“怎么能替老崽子讨个说法呢?”她里闷声闷气地问。

他没什么反应,只是问:“你是说把雷管整死?”

“你别说这话说这么顺嘴行不?”

“他快了。”

“你爸要找人做了他?”她仰起脸。

“这种话你也别说太顺嘴。”细眸下垂斜视她一眼,冷冷笑道:“雷家的正主好像快出来了。”

这个世界上每天要死多少人?对很多人来说,老崽子的死也许就像太阳系星图上M城的位置,是可以忽略不计的。道上的有人会说,东城口福居的老崽子让人灭了。他死了落的是骂名。吃里扒外被自家大哥理了门户,出来混的最忌讳这种事,都说他活该鞭尸。

翅膀的声音憋得跟罗京似的说:混矮骡子就是这个下场。

之后的某一天,杨毅在东二遇到露珠。露珠跟叫叫儿以前是同学,不过她初中都没念完,一直就在社会上闲散着,等着年纪大一点家里给办工作。小心地提起老崽子,露珠脸上有种无奈的笑,只说了一句啥人啥命。

“有空来我们家玩,就在后面水泥厂家属楼。”她随手一指,离老崽子死的地方不过半条街远。

后来从季风那知道,露珠曾经告诉叫叫儿,她和老崽子已经登记了,就差选个正日子。

杨毅想起刚看完的战无不胜,不酷不帅不出彩的大天二好像也是结婚时候死的。

来吧,篮球赛

昏昏沉沉的周一,好像要下雨,也可能下雪也说不定。杨毅把挂在椅背上的外套拿起来披在身上。气温又一天天低了。

教室里认真听讲的还是相当大一部分的,大多都坐在班级前几排。后边几排基本上自己忙自己的,几个同学在谈论昨天男寝打仗的事,108被踢了,好像是高三谁谁谁雇人干的。高中部上下都沸沸扬扬的,间操的时候可能会点名处理相关人等。

学校有的时候也像个小社会,可是杨毅到最近才开始隐隐觉察于一所说的真正的黑道和她们学校里的这些混混有什么区别。所谓的中国没有黑社会只有黑社会性质的团伙,违法乱纪,杀人贩毒……既然已经都有这些性质了,怎么还不叫黑社会?她想也没想过只在电视看过的事,如今就在身边一件件地发生了。于军就是本本份份地做生意?书上说“身怀利轫,易起杀心”,他真的凡事只是动钱吗?她现在有点不敢确定。也许于一也不知道老爸都做的什么,但是如果于一掺和了进去,起码会对她说吧?

会说吧?

老师在黑板上画着紫色洋葱鳞片叶的细胞,下节课要到实验室去观察质壁分离。一个完整的植物细胞:细胞壁、细胞膜、细胞质和细胞核,巨大的液泡。植物细胞一般还有叶绿体,动物的细胞没有,也没有细胞壁。动物比植物还低等……

“老师,”杨毅举手,“那植物人有细胞壁吗?”

“植物人……”生物老师愣了一下,“没有。好,再对比一下初中学过的细菌细胞,我们来想一下真核细胞和原核细胞……”

原来不管好人坏人还是半死的人,细胞都是一样的。那啥是命啊?怎么谁谁谁就该这么活?谁谁谁就该那么死?

“细菌由细胞壁、细胞膜、细胞质等构成,没有成形的细胞核。细胞核里是遗传物质……”

那么翅膀最好没有成形的细胞核,别让他影响下一代。她扭头看了一眼,细菌对生物课的兴趣不大,公平点说这家伙对所有高考的科目都没什么好感。自己说初二学人体的时候成绩还不错,可惜会考及格就行了。此刻正闲闲地托着下巴不时看向窗外,主任查完岗后他拿出手机来拨号,然后拿着烟和打火机趁老师回头写板书的时候跳窗户出去了。杨毅随手把窗户插上。

几分钟后他轻轻敲玻璃,杨毅在纸上写“唱歌”举起给他看。

他嘎巴嘎巴不知道在说什么,从瞪眼皱眉的表情看来是在威胁,杨毅翻个白眼,放下故意抬头看老师一脸认真听讲状。玻璃窗当当响,生物老师奇怪地向后边看来,翅膀嗖地躲下去。后边知情的同学都憋着笑,也有没憋住笑出了声的。

老师为突然乱起来的课堂纪律感到不解,一会儿看看板书,一会儿看看自己,不明白学生们在笑啥。杨毅想起一个笑话,初中时候地理老师讲课,同学们在下边聊天,吵得像市场。老师大怒,敲着讲桌喊:“你们快别吵吵,这块儿是重点,你们都抬头看我,记住热带雨林有哪些代表动物。”考试在卷子上看到热带雨林的代表动物,杨毅第一个想起的就是姨太太那张酷似南美狒狒的脸。

下课铃响起,老师一出教室,迎面碰上翅膀,讶异地看着他,再探头看看班级。“你什么时候出去的?”翅膀说我尿急没好意思打断老师讲课思路自己偷偷出去的。他一回班,迎接他的是气势庞大的笑声。

杨毅笑得直捶桌子,翅膀一把揪起她那头削得碎碎的半长发。“想死啊你!”

“天冷关窗户不行啊?”杨毅无辜地抗议。

“你大爷的。”

“乖乖给爷唱个曲儿不就放你进来了?”

“死丫头。”翅膀嘿声笑笑坐下。“亏于一还瞎惦心这惦心那的。真把你当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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