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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忧伤的日子(9)

我举起酒杯却看见冰其满脸阳光地向这边走来。冰其是我们系的小帅哥,五官搭配得绝对精致,典型的山东汉子,豪爽,豁达,喜欢滔滔不绝地狂侃和哈哈大笑,自称是一个绝对传统的男人,骨子里却潜伏着一股极具爆发力的张狂。冰其拍了拍我的肩膀,面部表情极度夸张地望着我,嗨,喝酒怎么不叫上兄弟呢?我问他怎么忽然一个人跑到这里来,这小子竟然说他是来吃夜宵饱肚子的。冰其也是一个爱酒的人,凌宇就更不用说了,两个爱酒的男人在一起必然会演出一场好戏,我对酒没有太多的感情,既不喜欢也不厌恶,所以我自叹不如,主动退出。很多

文泉杰

五瓶啤酒很快被凌宇和冰其喝得一干二净,冰其又要了五瓶,说要开始灌我。我望着冰其笑,笑他为什么喝了那么多的酒五官还是那么端正,冰其说就冲我这句话也要和我干一杯。冰其说,你知道我为什么特别想和你喝酒吗?因为你曾经告诉过我你从未喝过酒,所以我一直想灌醉你,然后看一看从不喝酒的人醉了会是什么样子。哈哈,兄弟今天你可让我给逮住了。我说,虽然在此之前我从未喝过酒,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喝不了酒,说完我就和冰其干了一杯,喝完后我发现我的头有点晕了。

这时候餐厅里竟然响起了音乐,竟然是那首《在那遥远的地方》,我有点不知所措,往事如潮水般地涌来。昕雯的音容笑貌那么清晰地浮现在我眼前,我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不知道那个曾经如风一样的女孩在繁华的上海过得好不好,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来无影,去无踪。冰其要和我碰杯,我却沉醉在音乐里失去了知觉。我站了起来,说要去厕所,其实是借口,我只是想出去走走,让风吹散我的回忆和我忧伤的情愫。到电话亭的时候我忍不住给昕雯拨了一个电话,那边传来的是嘟嘟的忙音,重复了几次依然是忙音,于是就放弃了。

当我再次走进七餐厅的时候,凌宇已经醉了,凌宇瞪着两只铜铃般的大眼睛盯着我看,说,如果我醉了你一定要背我回去。我还是第一次听见醉了的人承认自己醉了,我说,你已经醉了,我现在就背你回去。凌宇用力地摆开我的手,一副受欺侮的模样,我没醉,我哪醉了,等我醉了以后你再背我回去。我转过头去看冰其,冰其的那张英俊的脸红得像火烧云,估计也不行了。冰其用眼色示意我们该走了,我问他自己能走吗?他说还行,凌宇不行了,一定要搀着。我知道他醉了,该走了,可是凌宇死活也不要我背,他坚决说他自己能走,可是东倒西歪地走了几步就跌倒在地,还带翻了一张椅子。这回我不容分说地把凌宇弄在了我的背上,凌宇趴在我的背上突然安静了。

多年以后当凌宇回忆起这个场景时不无伤感地对我说,你知道吗?在我复读的那一年,有一天晚上我醉倒在大街上,没有人扶我起来。我在街上整整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当我醒来的时候,我非常惊讶,讶异我竟然还活着,竟然没有被车轧死。所以那天晚上当你背上我的时候,我趴在你的肩上感觉非常温暖。

凌宇瘦小的身躯趴在我的肩上我一点也感觉不到沉重,在路上我遇到祥善,祥善对我说,哥,你是不是喝酒了?我说,是啊。你没事吧,哥?我看见祥善的眼睛里流露出焦虑的神情。没事,我没喝多少。祥善看见我背着凌宇,要我放下来,他来背。我说我能行。可祥善执意要我放下来,我来吧,还是我来吧,你休息一会儿,你也喝了酒啊。我不知道怎么就听他的话了,把凌宇放了下来。

到了宿舍,安顿好了凌宇,祥善去他们宿舍给我泡了满满的一杯茶。

我握着茶杯,喉咙堵得慌,说,我没事,还是给凌宇喝了吧。

你喝了吧,喝了吧。凌宇,我再去给他倒一杯。

第二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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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泉杰

十一的时候我有了一款手机,当时是我们宿舍第二个拥有手机的人,第一个当然是never。我并不以为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我是个低调的人,从来也不曾想炫耀什么,只是我的很多朋友包括蓉,包括昕雯,还有一些杂志社的编辑,他们都对我说,为什么我打电话给你总是找不到你呢?是的,他们找不到我。我很少呆在宿舍,宿舍是一个让人堕落的温室,我不想成为温室的花朵。

我常常一个人在校内外转悠,很多时候都是漫无目地东张西望。我会骑着脚踏车沿着笔直的公路飞奔,直到一个我完全陌生的地方,很多时候都是一片荒凉的郊野。然后把车子放倒在一边,坐在草地上大口大口地喝娃哈哈纯净水,然后发一会儿呆,再慢慢地骑回来。有时候我会在图书馆里泡上一个慵懒的下午,常常把书架上的杂志翻得哗哗响,等我把半数以上的杂志都走马观花般地翻了一遍后,我才会选择一个靠窗的座位让阳光洒在旅游杂志豪华的封面上,然后慢慢地欣赏一幅幅绝美的图片,构筑一个个属于自己的远方的梦想。有时候我会躲在自习教室里的一个角落不吃不喝地写上一整天的字,写得腰酸背疼手心发麻,有好几次被祥善发现了,他也不问我,偷偷地把饭打上来给我。我吃着祥善给我打上来的饭感觉很幸福,可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祥善总是对我说,哥,你为什么不吃饭呢?不吃饭你的东西能写好吗?不吃饭你的胃受得了吗?看着祥善单纯的目光我心里总会隐隐地作痛,我总是微笑着告诉他,别担心,我只是偶尔一下罢了,可是我也不知道我已经偶尔了多少下了。有时候我也会去学校附近的雕刻时光酒吧,要上一杯黑咖啡,让回忆随着咖啡的热气一点一点地上升。有时候我也会去音像店、书店,挑各种版本的《在那遥远的地方》,然后寄给上海的昕雯,昕雯收到后总是在QQ上给我发来一连串惊喜的笑脸,然后再送我大包小包的精神礼物,最后一句话总是,真的很高兴你没有忘记我,我总担心有一天你会忘记我。

所以他们常常找不到我,因为我不在宿舍。

所以当我告诉他们我买了手机的时候,他们似乎比自己买了手机还要高兴。其实他们早就有了手机了,比如昕雯像她这样一个追赶时尚的女孩在高中就拥有了一款小巧玲珑的 手机。只是那时候同龄人当中绝大多数人没有手机,所以昕雯的手机也就无用武之地。昕雯常常对我说,要是你有手机就好了,你有手机我的手机就有用处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送一款手机给你吧。我说,我当然介意啊,我现在要手机干嘛呢?我又没有多少人要联系。等考上大学再说吧。

在我拥有手机的那个晚上,蓉给我发来很多的短信,蓉给我的第一个短信是,今夜,你的手机为我而开,不要关,好不好。我看完了蓉的所有短信之后,才给她回了一条短信:今夜我的手机为你而开。然后蓉的话语就如潮水般地涌来,我知道她很压抑,需要宣泄,而我只能耐心地收看并回复,常常是好几个短信回一个,手机刚买的,打字太慢。蓉说,我等你的短信等到花儿也谢了,有时候我真的忍不住想打电话给你,可是怕花你太多的钱,所以还是忍住了。半夜的时候我握着手机慢慢睡去,被蓉的电话吵醒,正想接,她却挂了,我苦笑了一下,我想,大概是蓉不是想打电话给我,只是想知道我关机了没有。我理解,这是一种矛盾而复杂的心情,爱一个人太深,就会变得敏感而多疑,常常会做出一些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所以,爱一个人,真的不要太深了,那样痛苦的是你自己。这样的话当然不能跟蓉说,可是蓉似乎不同意我的看法。她常常对我说,爱一个人确实很痛苦,但是这种痛苦也是一种幸福,我不想我的心灵干枯,也不想我的生活荒芜。所以我选择痛苦的同时也选择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