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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忧伤的日子(248)

我就这样地放纵自己,每天很晚的时候,我才从五彩斑斓的虚拟世界重新回到真实的世界中,从《跨越》杂志社走出来回到宿舍里时,内心的失落像潮水般涌来,原以为网络可以拯救内心的虚无与忧伤,可是过度的沉溺让我的内心更加虚无和忧伤。曾经有一次,我在镜子面前仔细端详自己,我觉得由于整日整夜沉迷于游戏,我的脸都扭曲得不成样子了。我觉得我是那么的苍老、那么的丑陋、那么的恐怖。这是我吗?我这样问自己。

无香曾来过一次《跨越》的小办公室,看到我当时的情形说了一句,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你是一个很珍惜时间的人,可没想到你竟然沦落到靠玩无聊的游戏来打发时间的地步。我当时对无香的好言相劝不屑一顾,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我是那么的无耻。每天晚上我都会失眠,脑海里尽是游戏里的情景,就算睡了过去,梦里依然是刀光剑影。每天晚上,我都告诫自己再也不能这样活了,但每次都以失败而告终,第二早上我依然情不自禁地走出宿舍,走进《跨越》。我已经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直到有一天昕雯发短信告诉我,她说她很堕落。

堕落,我从来没有如此震撼过。我觉得这两个字用在我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昕雯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段日子的生活状态。非典的第一天我就迷上了QQ。我把我的网名改成了“落入网里的鱼”。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叫落入网里的鱼吗?我原本是深海当中一条自由自在的鱼,可是有一天我发现前面有一张漂亮大网挡住了我的去路。我明知道那是我的禁地,可是我还是身不由己游了进去,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出来。

《爱在忧伤的日子》1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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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泉杰

常常听人说QQ是这个世纪上帝送给不爱说话的人最好的礼物,因为有了QQ,那些不爱说话的人有了能让自己畅所欲言的场所。网上没有人知道你是谁,你不用担心你的表达所带来的任何后果。可是我在现实生活中并不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但我为什么还是那么依赖QQ 呢?

我不知道我用QQ都干了些什么,我在QQ里加了很多网友,他们都是陌生人。我常常频繁

地更换我的网名,扮演各种各样的角色去戏弄陌生的网友。有时候我会扮成一位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儿去迷惑网上那些纯情小MM;有时候我会扮成一位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去勾引网上的“色狼”,诱使他们现出原形。而我总是在聊天结束的时候告诉他们真相,他们打过来一连串的怒不可遏的头像或符号,恨不得立即把我拉进黑名单里,我却在一旁偷着乐,对于这样的事情我总是乐此不疲。

在QQ上我把爱情当做一场游戏,我常常对一个陌生的网友说,爱情是一场游戏,你有没有勇气和我开始一段六日爱情?六天后请你将我忘记。他们也常常配合我玩这样的游戏,并不当真。仅仅有一次,当这样的游戏结束的时候,有一个他问我,可不可以将这场游戏继续下去,直到永远?我觉得他有点像你,但我还是打了一个冷酷的“不”字过去,说,这是网络。那一刻我竟有点心痛。

在做这样的事情的时候我心里有一种罪恶感。我觉得这是对我渴望的爱情的一种亵渎,甚至我觉得我是在背叛你。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你不是我的,我也不是你的,有什么背叛可言?有时候感觉真的很奇妙,比如当我做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似乎一直在我身边,看着我,想到这些,我就很恐慌。或许,这仅仅是对我个人而言的一场柏拉图式的恋爱吧。

现在我已经厌倦这种生活了,而且我发现我越来越讨厌学校生活了。我想离开学校去很远很远的地方,过我的漂泊生活,可是学校戒备森严,我插翅难飞。

我听了昕雯的故事,告诉她,其实我和你一样,很堕落。

然后我就把我的故事告诉了昕雯。

昕雯听了,说,非典的日子,我们都是迷路的羔羊。

我说,即使不是非典,我们又何尝不是迷路的羔羊呢?我们的一生都在寻找着自己的方向,直到我们生命结束的那一天也未必能找到。

《爱在忧伤的日子》1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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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泉杰

有一天当我从《跨越》回到宿舍,never告诉我,凌宇被带走了。

我一时不明白never的意思,问道,带走了?带到哪里去了?

never说,今天一早凌宇就发高烧,他去了一趟医务室,然后就再也不回来。听他们说,凌宇被带到了医院,而且已经确诊为非典疑似病例。我们明天一大早就要被隔离,你快收拾

收拾东西吧。

起初我还以为是never在跟我开玩笑,但看到他那沮丧的表情,再看看宿舍里的其他兄弟,一个个都保持沉默,连麻将也不打了,我终于信了。可是我仍然不相信的是,凌宇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突然就成了非典疑似病人了呢?为什么不是别人?为什么要是他?凌宇大学的日子一直不好过,为什么还要让他承受这一致命的打击?

我打凌宇的手机,是真的吗,凌宇?

是的。凌宇沉重地回答我,然后是长时间的沉默。

怎么会这样呢?昨天不是好好的吗?

我也不相信这样,可是事实就是这样。我感觉我只是发了一点高烧,并没有什么其他的症状,可医生们偏说我是,我也没有办法,现在我的生命只能由他们做主。

那你在哪里?我过来看你!

兄弟,别傻了!别说你出不了学校,就算出得了学校也进不了我所在的隔离间。放心吧,我命大,死不了的。我还欠你钱呢,死了怎么还你啊?唉,我生来就是这个贱命,我认了。

凌宇挂了电话,我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一直都没有把非典当回事,一直都以为非典离我们那么遥远,可突然间它就降临到了我们的兄弟凌宇身上,我第一次感到生命的脆弱。

第二天我们宿舍的人都被强制隔离。我们被带到荒郊野外的一个隔离区,里面已经住了不少和我们一样不幸的人。隔离区很大,风景也不错,有很多很多的树,还可以看到很高很高的天空。我其实一点也不在乎,我觉得我这种坦然是与生俱来的,我只是不希望被带到一个没有阳光看不见天空的地方。

never起初不肯进隔离房,never说,假如他们当中有的真是非典,传染我们怎么办?

医生说,他们和你们一样也是今天刚到这里,都是学生,都只是和疑似病人生活了一段时间。你们是平等的,不存在谁传染谁。

我们就这样被严加看管起来。隔离区的入口有很多民警守卫着,我们的活动局限于狭小的一片天地。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一个人的生命可以说是微不足道,但很多人的生命就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