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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读过你的邮件之红色激情(7)

庞子文平躺在贴近床沿的位置,十指交叉搁在胸前,脸却偏转这边。看着她,眼波清澈,映得出眼底柔情和疼惜,还有小小喜悦,就是无关□。

文熙不由勾起嘴角,哑声提醒,“留神翻身掉下去。”

他往里躺躺,挨着她的那条手臂,试探地展开,抚摸她的发顶,“来。”

文熙犹豫着,枕上去,身体和四肢微蜷着。

两人都没有动,僵了很久,文熙的呼吸均匀起来。

庞子文悄声侧过身,另只手也圈上来,将她嵌进怀里。

文熙怕庞子文这阵子没睡好,嗓子吃不消,让他过些天再去找工作。可他自信满满,拨弦引吭,惹得小屋四壁乱颤,惹得文熙慌忙捂住他嘴巴。

他得逞地笑笑,捉住她的手说:“丁丁,我坐不住。”

迈出理想的第一步,庞子文热血沸腾,文熙完全能够理解,事实上自己也是如此。

中午时候,舞厅还没营业,经理正指挥服务员打扫卫生。庞子文说明来意,提到老吕,经理热情招待,啤酒零食客套话,像待客人。文熙瞧着那笑脸,心想在这儿恐怕没戏。果不其然,坐了一个多小时,庞子文几次提出试唱,经理只说滴水不漏的场面话,“我和老吕交情很好了,可是咱家现在八九个歌手串场,要不你留个抠机号,咱们以后再联系?”

一连走了三家,答对大同小异。要么直接说不缺人,要么问他有没有团儿,瞧就一把吉它一个人,便不肯敲定,让他留下联系方式。文熙感觉握着自己的那只手掌,从汗湿到冰冷。

从第四家出来时,已是霓虹初上,整条街尽是3000K以下的暖光,夜幕不沉着,浮糜乱蹿。

文熙不急不恼,面试没通过而已,算什么挫折?她只是疑惑,偷看庞子文,少年面目英俊,暮色中的黑眼睛深邃迷人,眉毛皱起来,还有种很招姑娘的忧郁气质。搁在店里当摆设也赔不了啊,为什么那些市侩愣是不用他呢?

隔几日在楼道里遇到左小青,热心地问过情况,直说:“你就留壁虎的传呼吧,找我们的都打到他那儿。”文熙觉着不妥,壁虎他们白天睡醒了就没影儿,夜里又出去唱歌,虽住在一栋楼,可根本就鲜少碰面。即使碰着面了,壁虎那种眼神,也让文熙只想绕路走。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最好不要有接触。这一点文熙没跟庞子文提。

转念想想,干脆一步到位买部传呼好了。这楼里没电话,而他们这种工作,是随时有可能被拎去救场的。庞子文倒也没说什么,文熙说买,他照办就是。

一问之下,数字的也要800多块,文熙脱口说:“开什么玩笑,手机才多少钱。”可还是买下,又缴了一年的服务费,两人带来的钱花得差不多了。

文熙从没为钱愁过,等她意识到传呼机是一奢侈物件的时候,已经坐在公交车上鼓捣半天了。庞子文的座位让给一个小朋友,那小孩儿一直盯着文熙手里的东西,脑袋都快扎到她怀里了。家长把他抱回去坐好,顺便打量这两个学生。

下了车,文熙问:“我是不是有点败家?”

庞子文笑道:“真可惜,还没有家可让你败。”

接下来的几天,北京异常炎热,庞子文还是没找到驻唱的夜店。期间老吕来了一次,劝他别急,说过这俩月就好了,这功夫正值暑假,外地学生放假回家,店子本身就少几成客流,自然不愿意再多请歌手增加开销。又说:“我帮你留意下看哪个队缺人。单玩不行,小文儿,玩不热闹,店子不爱用。”

庞子文也意识到这问题了,“那就麻烦你。”

“客套话跟我就免了。其实我琢磨着,要不你跟我走两场吧,就是场儿在东边,猴远的。”

庞子文期待地看他,“方便吗?”

老吕犹豫道:“要说方便,我还不一早儿就拉你过来了?你是声角儿,这我也知道,可是跟着我那团儿,你肯定捞不着唱。我们主唱在圈里份子极大,那些场子都买他面儿,我们大伙儿其实都玩他一个呢。”

主唱没戏,乐器又是庞子文的弱项,拿得出手的只有吉它。可老吕自己就是主音吉它,他不能替,也替不了,最多能走节奏,而照常理来讲,节奏吉它手,往往又是主唱本人。这种情况下,再加人也没太大存在价值。

理解到这里,庞子文点点头,有些尴尬。

老吕见他一点就通,也不再多说,安慰地拍下他,“反正这事儿你自己衡量,要是一直都没什么活儿就过来。你岁数小,多看看不是坏事,再弄把好电吉练一练,上手之后就好活动了。都这样,头来两年,有苦日子过了。”狠吸一口烟,摘下来扔在地上踩灭,忽地缩回脚,看看收拾齐整的小屋,“哟,别你们丫头回来了,瞧见地上烟头儿,再骂我。”

庞子文挠挠后脑勺,赧笑,“她不骂人。”

提到文熙时的这一笑,才是心窝里泛出来的。老吕也看得出来,“嗯,瞅着就是个好姑娘。”话落想起了什么,脸色有几分不自在,“小文儿,我多句嘴,这楼里……”

他没说完,门被推开,一颗巨大的脑袋探进来,还顶着两根触角。

“嗨~”头套被摘下,露出文熙的笑脸,“老吕来啦?”

老吕喷笑,“你这什么装扮?”

“你看不出来吗?蜜蜂啊。”文熙拎起一只长触角看了看,呵呵笑道,“粉红色的,是有点儿奇怪。”

庞子文说:“我也觉得奇怪,还真有用童工的!”他以为她会碰一鼻子灰回来,才同意她去的。

文熙背书般念道:“我职高二年级,已经满十八岁了,放暑假来做兼职人偶促销。”

老吕由衷地佩服,“行啊你,丫头,人家没让你出示身份证吗?”

“没有。其实满不满十八岁,他们都会用我的。这个要戴耳迈说话,一定得是女孩子,但是这衣服太大了,”文熙把抱在手里的卡通人偶装展开,“起码要一米七左右才能撑起来。去应聘的女孩本来就少,还要这么高的,就我一个合适。他们不过是装装样子问我一句,见我会撒谎,就放心用了。”

老吕连连摇头,“一大无良招一小无良。哪家商场?”

晚饭是老吕请的,路口大排档,他喝了几杯就结账去赶场,留下俩孩子慢慢吃。

庞子文说起老吕的建议,文熙斩钉截铁道:“当然去了,这是好事。”

“可是他们不缺位置,我强挤进去,不可能分到钱的。”

“庞子文,你这属于去偷师,要不是老吕帮忙,根本不可能有这机会,还想让人家给你钱?”

“我明白。可是我没时间专门的去学。”

转眼这来儿快一个月了,坐吃山也空,何况他们没有金银山。购置一部传呼机,已让二人的生活捉襟见肘。看到文熙每日翻报纸找工作,庞子文心疼又自责,带她来北京,原意是让她过得开心,结果却连基本生计都保障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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