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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夏晴深(78)

是我错了吗?我好像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情字,原来是个困局,谁能解得开?

第四十七章 困局,柳暗花未明2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没再见过梅继尧。

我面无表情地在给韩平换药,他的腿伤好得很快,也可以撑着拐杖下床走两步了。我缠好纱布后,对他说: “可以的话多下床走几步,不过要找个人陪着,以免发生意外。药方子我已经另外开过,按时吃药就好。”说着提起药箱就想离开。

“庆大夫!”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韩平不过十七八岁,五官倒也长得不错,只是脸上还带着一丝稚气,全无军人的沧桑感。他对我笑笑,说: “庆大夫,有时间吗?我想到外面走走。”

我迟疑了一下,韩平又说:“小五他们到校场去操练了,我很想去看一看。”

我放下药箱,扶他坐起来,他拿过拐杖勉力地撑着站起来。就这样,我陪着他慢慢地走出了营帐。来往的士兵看见我目光都怪怪的,我心下有些气恼,想到梅继尧,又有点黯然,垂着头一言不发。

韩平见我这样子,说:“其实你不用介意他们这样看你。”

我摇摇头,“我不介意。眼睛嘴巴都长在别人身上,何必多想?”

离校场还有一段长长的距离,沙尘无端飞扬。韩平停住脚步看着我,说: “其实……我是明白的。”

我愕然,他明白什么?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开始明白我们王爷为什么会……不顾一切地去救你。说你不是女子,可是样子俏生生的,很漂…….不,很俊;可是又没有一般女子的矫揉造作和矜持忸怩;说你是男子,面相阴柔,可是温文细致,没有伶官的脂粉味和异相。”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想不到他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你是在赞美我吗?”

他咧开嘴笑了,“我只是想对你说声谢谢,顺便告诉你别人那样看你只是因为不了解,你不必生气。”

“我哪里有生气?”我闷闷地说。

“你这几天脸色都沉沉的。”他说,“或许你自己不知道。说真的,当时王爷带着我们上不归山,我知道只是为了救一个男宠时我心里还犯过嘀咕。可是现在我才觉得我们王爷的眼光还是有点……”他看看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独到。”

我差点没被他这句话气得血压升高。“韩平,我不是他的什么……”

“韩平!”

“男宠”二字还没说出口,校场比武台上有一拉开衣服扎好露出半边胳膊粗犷男子大声地喊他,韩平应了一声,脸色因兴奋而变红。他对我说: “比武台上的人是我大哥,叫韩磊。他刚刚升做了副将。”

比武台下围了十来二十个人,都是军士中身形彪悍的,他们在大声喝彩。比武台上韩磊和另一名军士正在比试摔跤,随着叫好声不断,韩磊一个灵活的抢手,腰似蛇行,手似流星,一下子就把对方摔倒在地,台下掌声如雷。

韩磊拱手抱拳一周,然后直接就跳下台,走到韩平面前,大手重重地搭在他的肩上,问: “你的伤势怎样了?能走路了,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吧?”

“嗯,大哥,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给我治伤的大夫庆庭,这是我大哥韩磊。”

我向着韩磊点点头。韩磊冷哼一声,“闻名不如见面,今日一见,果然和传闻一般,一副女儿相,怪不得连我们王爷也被迷惑了!”

我脸如寒霜,扫了他一眼,是我被你们那个风流无情的王爷迷惑了好不好?!

“大哥——”韩平急急地喊了他一声,我冷冷地说: “既然王爷好男风,韩副将何不去试试能否魅惑王爷,好拯救在下于水深火热之中?!”

“你——”韩磊藜黑的脸涨得通红,眉宇间怒气升腾,他一把捉过我的手臂,咬牙切齿道: “好一张伶牙利嘴,我倒是想看看你的功夫是否也如口才一般了得!”说罢一提气,抓住我就跳上了比武台。台下本来散开的人又“哄”的一声聚过来,我看见脚下人头涌涌,又看看韩磊那身铁打的筋骨,不由得心慌起来。

“韩副将要欺侮我一介文弱,真真有英雄本色啊!”我语出讽刺,希望激将法有点用处。谁料韩磊哈哈一笑,对我说: “庆庭大夫害怕了?本副将也不想对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动手,可毕竟大夫是一须眉男子,也应学得一些武艺防身,韩磊不才,愿向大夫面授两招,大夫若是拒绝那就太不给面子给我们营的军士了,大家说对不对?”

台下的人齐声呼应沸反盈天,我手足无措地站住那里,韩平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韩磊站在那里一副慷慨的样子,拍拍胸脯说: “我就站在这里,只要你能把我推倒,你就赢了。”

我咬咬牙走过去,捏着拳头看准了他身上的气海穴就打下去,台下传来一阵哄笑声,韩磊果然雷打不动地站在原地。他轻笑,一手按住我的拳,一推,我整个人往后摔倒在地,手肘重重的擦到地板上,青色衣衫隐隐透出血色。我吃痛地看着自己的手,韩磊却走过来,一提一拉我的手,使了个身法,竟然把我凌空背起,眼看就要被他狠狠地摔下来。

电光火石的一瞬,一阵风拂来,触手的是柔软微凉的衣襟,我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梅继尧仿如从天而降的神之子,一裘月白长衫衬着随意束起的浓黑如墨的发,更显得丰神俊逸。他搂着我的身子一个旋身卸去我坠落的重力,随意往韩磊的手腕上轻轻一掌推出,韩磊脸色骤变,身子连续往后退了两步。

梅继尧冷冷地看着韩磊说: “韩副将好高的兴致,不知是否赏脸与本王切磋一下?”他俯下头看看我苍白的脸色,“只是,本王从来不知道韩副将会把弱不禁风的人当作对手。”他直视韩磊,一字一句地说: “军营之中,比武打斗以挑衅或泄愤历来是禁止的,韩磊,你可知错?!”

韩磊和所有在场的士兵齐刷刷地下跪,韩磊闷声说道:“属下知错,求王爷责罚。”

“十五军棍,罚俸三月,其余的人回到营里集合。”梅继尧抛下这句话,放开我就转身就要走,我脚一软跌坐在地上,梅继尧转身看我,冷淡地说: “你到底走是不走?”

我咬着唇不吭声,他的眼内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忽而大步向我走来,俯身伸手一抄把我拦腰抱起就往自己的军帐走去。我张开手臂绕着他的脖子,把脸贴在他的胸前静静地不说话,还是那股淡淡的木叶味道,清新而舒服,我忽然醒悟到自己对他的在意,正如我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把他的这种气息铭刻于心了……或许,我该尝试去打破我们之间的困局。

他把我抱进军帐就要放我在榻上,我的手从他脖子上滑落到的腰身,紧紧地抱住他不放,我把脸轻轻地靠在他胸前。

“你……”他的身子有些僵硬,“我要放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