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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夏晴深(75)

狼群受惊,反而凶狠地出击了,它们狂嗷着冲过来撕咬人和马。梅继尧出手如电击毙了为首的一头恶狼,沉声说: “不要与恶狼缠斗,我们走!”

他带来的五名亲卫应了一声,避开狼群的攻击掉转马头就冲向山下,忽然身旁有一名亲卫猝不及防地被一头红了眼的恶狼扑上来咬住了腿,梅继尧抽出长剑,寒光一闪,那头狼便身首异处了。

“韩平,忍住,我们下山!”梅继尧一挥马鞭疾驰而下,身后数骑紧紧跟着。我躲在他的怀中,山风在耳边呼呼掠过,而我,却只听到了自己的心跳,还有,他的心跳。

不知为什么,有一种浓得化不开的情意在我心里充盈着,好像渗进了全身每一个毛孔,甜蜜而舒畅地恣意张扬着肆虐着,一如积雪消融,春日花开,烂漫无边。

第四十五章 谁道,情字无解2

隐隐前方有一大片的营帐,原来他带着我到了西营。还没进入营地,身后“啪”的一声响起,梅继尧一勒马,一名亲卫禀报说: “主上,韩平负伤不支倒地。”

“把他送到军帐中,马上把军中的大夫喊来!”说罢一挥马鞭,又向着主帅营帐驰去。

“下来!”他先下了马,我被他眼神里的冰凉冷漠吓了一跳,手还没有全伸出去,他一把就把我拽下马,力气异常的大,我手腕几乎要折了。我痛得眼中泪光暗浮,此时一名士兵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单膝跪地禀告道:“禀王爷,韩平昏死过去了,营中的大夫请了假外出,至今未归。”

“本王知道了。”他摆摆手,那士兵便退下了。他毫不客气地把我生拖硬拽拉到一处营帐,里面有几个亲卫在旁边看着昏死过去的韩平,他把我向前一拉,惯性太大我几乎就要摔倒在地,他冷冷地指着韩平说: “他是随了我多年的亲卫,若今天你救不活他,明天我就把你扔回去喂狼!”说罢一拂袖就离开了营帐。

谁让你来救我的?我委屈地看着他的背影,大口大口地吸着气,不想让眼眶中的泪水跌落下来。其他几名亲卫也是冷冷地带着怒意看着我。我哆嗦着半跪到韩平身前检视他的伤势,他的小腿胫骨被狼咬裂了,血肉模糊,鲜血淋漓,有一处竟连骨头都露出了,上面居然还嵌了半截断裂的狼牙。

我定了定神,抬起头对那几名亲卫说:“我需要棉花、布条、剪刀、匕首、金创药,还有酒,马上取来;还有,告诉王爷,让他派人回王府把我以前留下的药箱送过来。”末了,我又补充一句:“韩平只是昏过去,应该还救得回。可是再拖延时间,就说不准了……”

于是,我需要的东西很快就送来了,让人撬开他的嘴灌了他几口酒后我用铁夹把狼牙取出来,他的血溅了我一脸,韩平大喊一声又昏死过去了。我在伤口上洒上金创药,然后拿出我特制的针,穿上费了好大功夫做成的羊肠线把伤口小心地缝好,缠上纱布。

身旁的亲卫目瞪口呆地讷声说道:“伤口也可以缝?”

“破了的衣服可以缝,损伤了的身体为什么就不能缝?”我开好了两张方子递给他,“一张方子煎成汤药,一张方子研成粉末做个药膏。他今夜会发热,你们在旁边好生照顾着,一定要帮他熬过去。”

“是。”他拿了方子就往外面走,可不知想起了什么回头问道: “大夫贵姓?”

我苦笑,“我是大夫庆庭,闻名遐迩的宣阳王男宠,没听说过吗?”

他的表情果如我想象中那般古怪滑稽,身边两名亲卫也面面相觑,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我脚步虚浮地走出营帐,全身仿似虚脱,抬头看见墨蓝的天空中星子灿烂,不由得叹息一声。脚下忽然踩到一个硬硬的东西,低头一看,原来是从山上摘来的青梅,有几个已经被马蹄踏扁了,不远处是我那个装着青梅的布袋子,伶仃地被委弃在地。原来是我下马的时候落下的。

我抓起那个布袋子,向着灯火通明的帅帐走去。无论如何,说声谢谢总是要的吧?

主帅军帐前的亲卫不知为什么撤了,我掀开门帐,走进去,小声说: “韩平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话还没说完,我已惊觉营帐中除了梅继尧,还单膝跪着一个黑衣人,面罩扯下露出一张俏脸,听见声音向我看来,看到我时那眼光顿时变得凶狠仇恨。

我惊讶不已,“青舞,你?”

寒光一闪,青舞手中的剑刃便直指向我的咽喉刺来,我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青舞的身影就晃到我面前了。

梅继尧的身影却比青舞的还快,他身形一闪便立在我身前,右手两指准确无误地夹住剑锋,“啪”的一声剑刃竟然被他生生折断。

“主上,为何不让我杀了她?”青舞恨声道,晶莹美丽的双目盈满泪水,“若不是为了救她,主上岂会明知对方用的是调虎离山之计都要离开“天机”总坛,以至给了对方机会大举围歼?”

梅继尧道:“本王早已料到他们会走这一步,只是没有料到他们用的不是杀手,而是蛇阵。是本王之过,与她无关。”

“与她无关?”青舞狠狠地盯着我,“难道她会不知道落雁山又名不归山,山上狼群经常出没以至方圆五里无人敢上山?她一定是与别人串通好的……”

“我没有!”我迎上她的目光,大声道。心内的委屈一重接一重,我为什么要害梅继尧?

“主上舍不得下手,就让青舞代劳好了,“天机”死去的十位兄弟的仇如何能不报?为了她,主上费尽了多少心思?可她不但不领情,还对别人投怀送抱……”

“够了!”梅继尧沉着脸冷冷地喝止道,“青舞,你僭越了!本王的私事,还轮不到你来管!‘天机’被抢走的资料尚未算机密,这笔帐,本王自会跟他们好好地算一算。你先下去吧,记住,她不是你能碰的人。”

青舞临走时还不忘给我一个怨恨的眼神。我脚一软,跌坐在地上。

梅继尧对着帐外唤了一声:“方鸿——”一个穿着甲胄的将士走了进来,抱拳行礼。

“本王命你暗中派人封了不归山,后来可发现了什么异象?”

“禀王爷, 有两队人一前一后进了山,属下已经遵照王爷吩咐布置好现场……那两队人分别是长信侯府的兵卫和云府的家丁。”

“你带两营兵马分别封了长信侯府和云府,你就说,本王在不归山遇袭,怀疑歹徒就来自长信侯府和云府,这是本王的令牌!”

方鸿领命退下。我支撑起身子看着梅继尧,一字一句地说: “这只是个误会,我到落雁山是因为……”

“到了今天,你觉得一切都只是个误会?你的行云还是清白正直的?是我冤枉了他?”他眸子一片冰凉,直冷到我心里去了。他随手一扬,一张信笺落到我身前,我捡起来一看,上面写着:她在不归山,速去营救,否则性命堪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