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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夏晴深(58)

他缠着我的手臂猛地收缩,侧着身子欺身过来,我吃惊地想要推开他,可是太晚了,他的唇狂热地封住了我的双唇,冰凉的唇温热的气息矛盾而奇异地冲撞着我的感官和理智。我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唇,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蜿蜒而出,辰恒身子忽然一僵,然后,放开了我。

“有哪一个哥哥是想要亲吻自己的妹妹的?”

我抚着被自己咬破的唇,看着他寒冰一般的脸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恐怕是你对我的喜欢只是淡得了无痕迹,所以你宁愿把唇咬破了也不愿意被我的亲吻?从来没有女人这样彻底地拒绝过我……兄妹之情?这不过是你想逃避我的一个借口!”他站起来,缓缓走到凌峰阁门口

“那水晴柔呢?还有以后的王妃、侧妃、庶妃……或者当你登上高位后,也有美女如云充斥后宫。辰恒,我虽然是一个乡野女子,也有着自己的尊严和原则……”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我只是想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辰恒,对不起……”

“即使我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即使我说,再身不由己,心中也只有庭儿一人……即便如此,也不可以,是吗?”他身形顿住,这一字一句分明地捶在我心上,隐隐作痛。

我站在他身后一尺之地,哑声说: “若你真为我放弃锦绣江山,弃民生于不顾,那就不再是那个心怀天下的辰恒,就算有了我,也弥补不了此生的遗憾;若我真为你寄身于宫墙之中,与后宫莺燕争一夜之宠一昼之风光,那就不再是那个天性自由的庆庭;即使富贵平安一生,也会疲惫不堪毫无快乐可言。辰恒,我和你的缘分,即使仅限朋友,于我心,亦已足够。”

“好,很好。”他转过身来,表情冷淡得让我有点伤心,“可是庭儿,这个契约是你下的,我不知道哪一天我忽然就不想和你守这个约了。你最好在我反悔之前逃离我的视线,愈远愈好……否则天涯海角,海角天涯,寻到了你你就永远别想再逃开了!”

他的眸光深如大海,里面波涛汹涌,看不见伤怀决绝却有种带着痛楚的摄人的寒意。他沉默了一瞬,转身就离开了凌峰阁。

我的腿一软,跌坐在地上。记得多年前,那个阴柔俊美的少年一脸邪魅地对我说:“如果有什么意外,天涯海角,海角天涯,我都跟定你了……”

多年后,还是天涯海角,海角天涯,那个恶作剧的玩笑却已经变成了一个想要禁锢自由的誓愿……我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谁能告诉我,我和辰恒之间,究竟是缘是孽?

第二天清晨,辰恒就出发到禹州去了。

临行前,我把那画筒还有一个食盒交给竹生,嘱咐他道: “到了禹州,如果王爷遇到了什么难题,你就把这些画交给他,可能会有帮助;还有,明天是除夕,在禹州恐怕吃不到京城的东西了,这个给你们路上吃…..”

食盒里面是红豆糕,还有白菜饺子。辰恒还记得我吗?或许已经忘了吧,昨日已寻不到,过去永远是遥远的,如果他记得,或许,我们还可以是朋友。

第三十四章 云山雪惊尘1

除夕,整个京城喜气洋洋,尤其是朱雀大街,行人来往络绎不绝,那些小孩子拿着大红灯笼满大街地跑,到处是卖花郎的叫卖声,空气中洋溢着一种微醺的喜悦气息。

我拉着小毛,肩上搭着一个小包袱在人流中穿梭,拿着灯笼的孩子只顾追逐,一不小心险些撞了过来。我反应极快地一把按住小孩的肩,他抬起头朝我天真地一笑,又高举着灯笼钻进了涌动的人潮。

我也努力地笑了笑,想要驱赶自己脸上与这节日气息格格不入的落寞表情。

昨夜一夜无眠,推开窗看见厚厚云层里淡白而模糊的月亮,心底一酸,忽然想起了在扶风书院过的每一个除夕。我想家了,想故作严肃的夏泓爹爹,想对我疼爱得无以复加的小荷娘亲,还有亲厚无间的儿时玩伴们……是啊,我离开得够久了,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

于是,简单收拾了包袱,天刚亮的时候我就拉上小毛悄悄地从颢王府后门离开了。

爹,娘,蜻蜓儿要回来了,蜻蜓儿很想你们,回来了,以后就不再离开……

经过赏云楼,忽然想起自己包袱里一点干粮都没有准备,于是绑好了小毛,走进赏云楼叫了两笼包子。我把包子打包好放进包袱,转身走得太急,一不留神就撞到一个中年男子身上。我匆匆说了声“对不起”就想走,他在我身后急忙叫住我: “这位小哥,你好像丢东西了!”

我回头一看,他的手上拿着我那个绣了一只蜻蜓的钱袋,袋子鼓鼓囊囊的,正是装着行云送我的发串和蜻蜓印章的袋子。我走上去接过了正想说声“多谢”,这时门口忽然有个小厮冲进来对他大喊说: “韩先生,夫人她生了,生了!……”

这位韩先生闻言怔了怔,接着便是一脸的狂喜,飞快地越过我走出了赏云楼的大门,身旁的小二啧啧称奇道: “这韩先生也真够幸运的,当了半辈子教书先生都没能得一子,遍寻名医多年不果,谁知道今年到西乾国游历,在神光宝刹潜心拜佛三月,夫人今年居然就有孕了!”

众人正想附和时,门口忽然又有个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喊道: “先生,夫人生了一位公子之后,又……又生了一位公子!”

“你……你说什么?”韩先生不可置信地抓住小厮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着,忽然他仰头大笑了几声,然后身子摇了摇,就在大家面前倒下了。刚才还凑上来看热闹的人们“轰”的一声散开,不知道谁在大喊: “出人命了,韩先生没气了!”

我冲出大门走到他身前一看,只见他面如金纸四肢僵硬,我马上把金针拿出来刺向他的人中,身边有个书生模样的人凑上前来看,我着急地大声说: “别光顾着看,赶快把他胸前的衣服拉开!”

书生愣了愣,不过还是照做了,我把金针插入几个重要的穴位,大喜伤心,这位韩先生被这喜讯引发了心疾,一口气上不来,应该还有救。我打开包袱拿出一个竹筒扔给书生,说: “塞到他嘴里去,捏住鼻子,吹气进去。”书生脸上表情怪异,我不耐烦地瞪他一眼说:“人命关天,还不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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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闻言即时有了反应,一切照办。我一手放在他的心窝处,另一手握成拳狠狠地打下去,身旁围观的人倒吸一口气,有的还说:“这究竟是在救人还是伤人哪?!”

“咳,咳咳——”

书生连忙拔出竹筒,韩先生缓缓地睁开眼睛,脸上的血色渐渐恢复了,围观的人似是全都松了一口气,有人说道: “韩先生,是这位小哥救了你!”

韩先生正想起来道谢,我按住他说: “先生这心疾不宜过喜或过悲,回去后还是要及时问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