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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夏晴深(121)

仿似呢喃呓语,轻柔地掠过耳畔,印在我的心上,心底柔柔软软的有如蓬生了延绵的春草。

我把酒杯递到唇边,唇角轻勾,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说: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他怔住,痴痴地看着我,我按捺不住甜蜜的笑意,一抬手,把杯中酒一饮而尽,他回过神来,也饮尽了杯中酒。

丫鬟仆妇识趣地退下了,四周一时间安静下来。红烛高照,我竟然因着我们之间的沉默而有些局促,还有些……紧张,我看看他,他眼神幽暗,俯身过来……

我以为他要吻我,我的眼帘悄悄垂下,我在想,他吻了之后呢……

他靠过来,是一阵混合了酒味的男子气息淡然地萦绕在我的眼角眉梢,他在轻声唤我的名字,晴儿,晴儿……

“我现在便让你愿望成真。”他说。所有我以为要发生的动作都在这一刻停止,我蓦地睁大眼睛,一张半透明的大红纱帕落到我头上,纱帕四角缀着明珠和流苏,正惊愕时他一把拉起我走出房门,我被动地跟着他,他带着我走到外厅。

客厅安安静静的,连一个丫鬟的影子都看不见,外厅的正首位置上坐着两人,他们正微笑地看着我。

身穿褐色锦缎银边长袍,头戴高山冠,温文儒雅的中年男子,正是我的爹爹夏泓;旁边一身绯色软烟罗衣裙,目光柔和慈爱的美妇人不是我的小荷娘亲又是谁?!除了他们两个外,有许多久违的笑脸都出现在我面前了,王丛王德,大小乔,还有阿松……

他们都长高了,气宇轩昂或是玉立亭亭,我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身子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爹爹,娘——”

我一手掀开喜帕,正要奔至他们身旁,梅继尧拉着我的手不放,笑着说: “傻丫头,我们再拜一次堂可好?刚才那次,你不是说不算吗?”

“继尧,”夏泓爹爹笑着说,“世俗之礼岂用拘礼?我和你师娘看见你们共定鸳盟,心中不知何等欢喜,知道你已经尽力而为,怎会怪你呢?”

继尧还是拉着我在双亲面前跪下,恭敬地奉了茶,小荷娘亲眼中似有泪光,看着我们忽地又笑了,我鼻子一酸,不知怎的就直想哭,继尧用力握了握我的手,目光坚定诚挚地对他们说: “老师和师娘请放心,今日我娶了晴儿,定当爱她护她一生,永不相欺。”

爹爹目光深沉,微微一笑,道: “起来吧,只怕我这不懂事的女儿委屈了你,日后你要多担待些。”

“爹!”我瞪大了眼睛,气愤不平地看着我的爹爹,这句话不是应该颠倒过来说不要委屈我的女儿的吗?

“娶得晴儿,乃继尧之幸。”我瞅瞅他,这话说得还比较实在,还没有小人得志,否则,哼哼……

“继尧,该像晴儿那样,叫我一声‘爹’了吧?”小荷娘亲笑眯眯地看着继尧,继尧看看我,然后笑着对他们喊了一声,他们笑得越发甜了。只是夜已经很深,他们叮嘱了几句就下去休息了。

“累了吗?”梅继尧问,我还没有回答,王丛王德他们已经蜂拥过来把我们围个水泄不通。

“蜻蜓儿,陪我们喝酒还是让我们去闹洞房?你自己选一个!”王丛声音最大,王德责备他说: “你都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实在点,蜻蜓儿,当初我们都被你惊吓了,为你伤心了,你好歹得补偿一下……最起码,给我们每人一个拥抱吧!”

话刚说完,梅继尧一个冷眼飞过,他马上噤声了,大乔小乔马上跑到梅继尧身边蹭着,阿松看着我,只说了一句:“蜻蜓儿,我……我们都很想你……”

我眼眶一热,几年不见,阿松已经长得很高大,变得魁梧轩昂,我一激动变情不自禁地抱了抱他,说: “我也想你们……”

一声咳嗽声响起,我的动作僵硬了,双手无力地缩回来,拉下梅继尧的身子在他耳边嘀咕一句: “妒夫!”

梅继尧却看着我得意地笑了,伸手揽着我的腰把我横着抱起,在这么多童年好友面前我不禁羞赧,连忙把脸埋在他的怀里,只听他笑着说: “今夜大家都乏了,明日不管是酒还是罚,我们都定当奉陪。”说罢迈开步子离开了厅堂,回到了我们的卧房。

房间触目皆红,纱帐、红烛、挂画……还有我们的鸳枕丝被,身上的喜服,盈人的红仿佛在人的眼中燃起暗暗汹涌的火。他把我放在床榻之上,手略微一举便把头上的发冠摘了下来,一头墨黑长发顺势落,映着他喝酒后白里泛红的桃花脸,煞是魅惑,狭长的凤眼长长的睫毛低垂,在眼睑上投下一丝暗淡的影子,光影曈曈。

他解下喜服,露出一身单薄的白色中衣,衣领随意地敞开着,露出一大片坚实有致的胸膛,然而不像那些终日练舞的人一样的古铜色,只是淡淡的浅粉的白,偕同着他的傲然风流气质惑人眼、惑人心。a

他俯下身来手臂穿过我的颈项,将我的头轻轻托起,身上传来雅淡的木叶气息,是我送给他的“灵犀”……他的手指攀上我的发髻,拔出那些发簪步摇随意地扔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我的发很快地散落枕上,漆黑的,绵长如山间藤蔓。他低头在我耳边说: “今夜我遣退了所有家仆,只留密卫。所以,宣阳王妃,只好由为夫来伺候你了……”

轻柔的吻蜻蜓点水般地落在我的额发上,我的眼睛上,软软的痒痒的若有若无,似是怜惜,更像是挑逗。在这样的纠缠里,我和他的发终于纠结在一起,有如应着古老的誓言,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在他温柔又霸道的需索里,我的呼吸渐渐变的紧促,他的唇最终落在我的唇上,淡薄的空气都被他夺走了,轻闭眼,却感到他喘息相闻的旖旎,同时伴着甜美的折磨,腰间衣带上的结不知何时被他轻轻拉开,大红的喜服滑落肩头,露出白皙润泽的肌肤,他的眼神迷乱中带着一丝清晰地盯着我肩上殷红若血的妖艳梅花,他的手指摩挲着那颗红得几乎要滴血的痣,俯身便亲吻下去,是那么的用力,不知是想吞没殆尽那花儿的妖冶之气还是想把这妖冶镌刻到我的骨髓心上。

滑腻轻盈的喜服终于被他用力一拉然后坠委于地,我的身子忽然一凉,但马上他赤裸的胸膛便覆盖上来,然后我和他之间隔着的那件菲薄的抹胸轻巧地被抽去,我们,在微黄昏暗的喜烛的晃荡的光影下,裸裎相对……

我的手不自觉地横亘在我们之间,他伏在我耳边,渗着一丝情欲地哑声唤道: “晴儿,晴儿……”

我于是昏然地漂浮着,他把我的双手锁在头顶,另一手游走于秾纤有度的娇躯之上,我的呼吸灼热起来,渐渐的我仿佛见日蓬生的草蔓,顺着自己的心意,洁白润泽的手臂绵软地勾上了他的颈项,身子微侧贴上他的胸膛,他的呼吸一下子沉重起来,手一伸,纱帐落下。芙蓉帐内,春光无限,时有浅浅低喘,时有绵绵爱语,若隐若现,忽明忽暗,旖旎之色比那无边月色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