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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佛,薄情赋(72)+番外

“追?”阿一瞪大了眼睛,摇头:“我不会……”

“不会你可以学啊,小尼姑可不能这么没志气!他不喜欢你,你就想办法让他喜欢你啊!”

“学?跟谁学?”她茫然地望着景时彦,随即苦笑:“我会碰壁的,头破血流,太痛,我不想再承受多一次。”

短短半个月,她好像醍醐灌顶,一下子顿悟了,也比以前沉稳成熟了。她越过景时彦转身就走,景时彦在她背后大声说:

“你胆小,怯懦,怕受伤,爱惜羽毛,只固守在自己的世界里。难怪景渊说他不喜欢你,你有什么值得他喜欢的?你对他好吗?为他着想过吗?关心过他吗?你以为说出口的所谓喜欢就真的是喜欢?一碰了壁就缩起来,你是乌龟还是蜗牛啊?!”

阿一的脚步顿住,身子僵直,身后景时彦又说:

“阿一,如果没有百折不回的勇气,请不要轻易把喜欢二字说出口。你的心里知道,宄竟景渊他值不值得。”

景时彦说完,径直走上前来一手夺过她的竹篮子往厨房而去。阿一怔怔地站在原地,浑然不知眼角已有泪水滴落。

晚上吃饭时,阿一别无心绪地用筷子一下下地戳着饭碗,黑白分明的眸子转了两转,看着同样一脸酷相沉默是金的白胡子老头,说:

“你别生气了,有些事情不能勉强。”

景时彦白了她一眼,长长地叹了口气,说:

“我可怜的侄子啊,老头我对不起你的在天之灵,没照顾好你惟一的儿子,让他从小孤独,性格怪癖,孤伶伶一个在世上没人疼没人爱……”

诸如此类的话像苍蝇一样总在阿一耳边响起,有时候是景渊小时候的趣事,有时候是他挨打的经历,更多的是怎样在长公主魔爪下死里逃生,阿一表面上不动声色,却是听得心惊肉跳,有种无以言说的心痛延绵心底。

一连几天,阿一把景渊幼时丧母,继而丧父的惨痛经历细细的听了一遍。老头偏还喋喋不体,叹着气道:

“老头我离开建业多年,还真是不知侄孙是如何度过那些黑暗岁月的,只知道他带着一身伤到了兰陵,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他早已命殒……小尼姑,你这样就离弃他,于心何忍啊?老头我还指望着你喊我一声‘叔公老爷’呢……”

“停——”阿一终于受不了地大叫一声,扔下手中扫帚,转身盯着景时彦,问:

“叔公老爷,你究竟想阿一怎么做?!”

景时彦嘿嘿一笑,捋着花白胡子,小眼睛精光乍闪,说道:

“侄孙媳妇儿乖,听叔公老爷说完不许生气哦!”

“你说吧。”

“叔公老爷我把你给卖了。”

欢喜佛,薄情赋 第六十章 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 2

更深人静,月上中宵,兰陵侯府的春倚楼灯影幢幢,脚步声人声杂乱不堪,内室中隐隐传来十五姬惊恐的低语:

“我明明见到是她,脸色白的跟纸一样,头发凌乱,瞪大了眼睛,冷笑着像是在索命……”

翌日, 春倚楼闹鬼,十五姬病倒的消息传遍了侯府。七姬带着、丫鬟清晨到南苑的小花园中散步,恰巧遇上了十三姬,十三姬弯腰摘了一朵玉馨花,笑道:

“这十五姬装神弄鬼的不过就是想让侯爷想起她罢了,哪里来的什么鬼怪那女人被扔到伏澜江喂了鼋篭,要报仇也不该找我们,姐姐,你说是吗?”说看把玉馨花用力地掐断了几瓣。

“子不语怪力乱种之事,姐姐说的妹妹就不懂了,十八姬意外被烧死,姐姐伤心了好一阵子呢!”七姬冷冷道,带着丫鬟一拂衣袖就走了。十三姬自讨没趣,讪讪地带着丫鬟走向花园的角亭,脸上的忿然之色还未褪尽,忽然见到不远处垂杨柳下站着一个葱绿身影,俏生生的脸隐在杨柳枝条间,黑白分明的眼眸正盯着她,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讽刺笑意。十三姬顿时一个激灵,吓得脸都白了,她一手抓住身边’丫鬟的手指着那边说:

“你看,那里是不是站着一个人!”

“没有啊,”丫鬟揉揉眼睛,“十三姬你看到什么了”

十三姬惊魂未定,“有、有鬼!”说罢再也顾不上什么仪态,撒足狂奔,一路往自己的院子狼狈地奔去,不料蓦地撞上了一个人,她定晴一看,竟然是一身白色锦袍的景渊,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着景渊不放。景渊皱眉,对身后的景勉示意拉开十三姬,十三姬还是没能冷静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他皱眉,盯着丫鬟问,周遭的空气都冷凝下来了。

丫鬟慌忙下跪,“禀十三姬说是有鬼,可是奴婢什么也看不到。”

“我真的看见了,侯爷。是十八姬,她在对我笑……和我没有关系的,是七姬和十五姬……”

“让洗默喧彻查此事!”景渊一手拂开十三姬,脸色阴沉地大步向角亭那边走去。果然,杨柳树下佳人杳杳,没有半分痕迹。

他静默了片刻,然后才转身离开。

等他的身影渐远,树干苍老虬劲的槐树树梢上才露出了阿一的半个身子,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暗暗心惊,不晓得要是被景渊发现了会有何后果。

这一夜,七姬正在沐浴的时候忽然听得窗棂被秋风猛烈地扑打着,她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全身酥软无法动弹,于是连喊了贴身丫鬟两次,走进来的却是一个让她惊恐万分的身影。

“七姬姐姐,我好怕火啊,你怕不怕 不要紧,十八姬来救你了……”阿一的脸白的没有丁点血色,嘴唇却殷红似血,七姬害怕得紧紧闭上眼睛,道:

“你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我会给你做场法事超度你……”

“哗啦”一声,一桶冷水当头淋下,七姬僵直当场看着阿一冷冷地扔下手中的木桶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第二天就传出七姬得了严重风寒卧床不起的消息。

“让人牙子来一趟,把人带走吧。”景渊在品雪轩的荷池前作画,宣纸上点点落墨,转瞬间几条游鱼便生动地跃然纸上。

“是。”洗默喧应道,行礼退下。

景渊站在画架前,忽然心绪兴致全无。

原来真的不是她愿意离开自己的,只是傻傻地入了别人设好的局。

他怔怔望着荷池里的碧波,老子说水是世间最洁净之物,能洗涤万物,可是自己那一身满载尘埃的过去,该如何清洗他想割裂过去,想将往事一笔钩销,可是谁会给他这个机会

他不忍再想起那双干净的眸子,忽然醒悟到原来自己一直都在害怕会污了它的纯净。他不知道她在何处,过得好不好,顾桓没说人找到了与否,只说尽力而为,然后就没了回音。

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傅明远当年怎样虐杀那个随他一同长大的家生婢女尚且历历在目,他终是不忍心放她在风口浪尖上。

”怎么停了手 “傅明远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景渊握笔的手被他执起,他在身后轻轻拥着他,专注的眼神却落在宣纸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