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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佛,薄情赋(199)+番外

阿一一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另一手举着芭蕉叶挡雨,只听得景渊说道:

“第一个条件,把那只讨厌的鸟送人了!”

“好。”阿一想了想,然后很爽快地答道。

“第二,把什么金粟园卖了!”

“好。还有第三个吗?”

“你发誓,”景渊低声说,“哪一天我让你再难过了也不许去找他!”

“嗯,我发誓,哪怕景渊害我难过得不得了我也不会去找他!”阿一笑眯眯地说道。

景渊脚下一顿,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个她看不到的悦目笑容。

雨渐渐停歇,阿一扔掉芭蕉叶,头靠在他肩上,轻声道:

“景渊,你也不许丢下我,不许不信我,你知道的,我心里一直都只有你。”

“我知道。”

“兰陵候府的候爷也好,一方书院里的小小夫子也好,忘没忘记我也好,我爱你,与这些没有关系。”

“我也知道……”某人一瞬间只觉得心花怒放,但是嘴上还是嘀咕道,“小尼姑,谁让你有事没事去爬墙?该死的司马弘,变着戏法让我做他的妹夫,你是我的妻,跟他八竿子打不着半点关系……”

阿一偷偷地吐了吐舌头,心想自己还是不要把司马弘戴着方旭的人皮面具在书院厮混多日的事情告诉景渊,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阿一,我们成亲吧。”景渊抬头看看天边的暮云,字字清晰地说道。

“成亲?”阿一愣了愣。

“为我穿一次嫁衣,如何?”

“拜堂么?”她问,抱着他脖子的双臂紧了紧,声音略略紧张地说:“我不会的……”

景渊满头黑线,“这也需要会的么?”

“我没有经验啊,哪里像你,都拜了两次堂了……”

景渊气煞,只觉得头顶凉飕飕的有乌鸦嘎嘎飞过。

“小尼姑——”他咬牙切齿恨恨道,“你说话不煞风景会死啊?!”

阿一咭咭地笑了起来,把嘴巴凑到他耳边,道:

“谁让你过去常常欺负我?”绵软的糯音,带着娇憨和一点点被他宠溺出来的任性,景渊心一动,也笑道:

“到底是谁欺负了谁?是谁误打误撞闯入候府,是谁在过竹轩拿洗脚水泼我?又是谁不依不饶地纠缠我,日日送花,还用蹩脚之极的情书约我,嗯?”

“谁让你逼我还俗……”

“是啊,生平做错的事不晓得有多少件,而独独这件做对了,”他笑了笑,很认真地说道:“幸好那一天,你闯进来了,我遇见你了,我们谁都没有错过谁……”

人来人往中,独独遇见了你,就在那只有宿命才能说得清楚的时刻,因了你让自己脱胎换骨,恍如重生。

薄情人并非无情,只是还没有遇见对的人。

欢喜未必不能修佛,佛也曾在爱欲中涅磐。

欢喜佛,薄情赋 第一百三十六章 番外 小贵子

话说当日在山上的景渊筒子哪里想到,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阿一已经远非那个躲在过竹轩噤若寒蝉、对着他为美色所惑半句谎都说不出口的小尼姑了。犹自心底喜滋滋觉得小尼姑言听计从无限温顺,不想这回着实栽了个大筋斗。

讲诚信的阿一后来的确把讨厌的小贵子送人了,不过是送给景老头子;也的确把金粟园卖了,以三钱银子的价格同样卖给了景老头子;的确也没有在难过的时候去找司马弘,不过逢年过节她非常高兴的时候都会画几幅歪歪扭扭的画送给司马弘。

因此,景老头子带着一家人兴高采烈浩浩荡荡地搬进了金粟园,天天早上提着小贵子穿街过巷出入茶楼食肆,任凭那聒噪的鹦哥儿学得满口市井俚俗话语,回府后叽叽喳喳滋扰不停。再加上环儿闲来无事经常跑到景老头子的院子里和郁离碎嘴,两人一鸟笑声喧天墙里墙外的人都被吵了烦透心。

景渊这天本在自己的院子里看书,银杏树下放一张贵妃藤椅,躺着看着朦朦胧胧间正要入寐时,忽然听得环儿在院门外惊喜地大叫道:“郡主,郡主,小贵子会唱歌儿了!您出来瞧瞧,瞧瞧!”

景渊登时被惊醒,心肝儿一起一落跳得难受。

“环儿小声点,小贵子那么聪明,小心它小气了呆会儿不肯唱!”郁离笑着附和道。

“小贵子真逗人喜欢,早知道我也买只这样的鸟送人,那人怕是也会像那位喜欢郡主一样喜欢我!”环儿美滋滋地说。

那扑腾着的心肝忽然闷住了一口气,景渊恼怒不已地坐起身来。

“我明日买一只送给你好不好?”郁离腼腆地说,“我保准买到比小贵子更好更灵精的!”

“真的?”

郁离还未回答,景勉冷冰冰的声音便响起:“滚——再在此滋扰,休怪我把这什么鸟给咔嚓了!”

于是二人一鸟抱头鼠窜,景渊淡淡的目光扫过走进来的脸色黑沉而不自知的景勉,良心发现自己过去这么多年来好像从没为景勉做过点什么,于是揉揉太阳穴对景勉说:“听说这鸟喜欢吃虫子?这天气热得呀,可别吃拉了肚子才好。”

景勉恍然大悟之际不忘记对他的主子沉着点头,领命而去。

第二天来报,小贵子那馋嘴鬼果然饥不择食,沾着泻药的虫子一条不剩全送了去见阎王。

剩下的事便是等着小贵子也去见阎王,所以说小贵子啊,莫杀生,莫杀生,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于是小贵子沉寂了两日,正当景渊午睡也不忘嘴角挂笑时,景勉来报说是景老神医发飙把小贵子灌药灌好了,景渊没想到自家叔公连兽医也能胜任,当下便郁闷了,也不得不承认杀鸟的确要靠“天时地利和人和”,哪怕一个微小的因素都不能漏算啊!

不过人要对付一只鸟,总不会没有办法的,火攻水攻色诱……三十六计在那里摆着呢!

据说小贵子斋戒了两日后不要说看见虫子,就是见到蠕动的或是有肉的物体都会两眼发光,撑开嘶哑的喉咙叫上那么一两声。于是景渊便提醒景勉,就算是一条再弱小的虫子,都会有“害群之马”的存在,“害群之马”固然难找,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何愁没有呢?

景勉的嘴角抽了抽,他想起以前在桑树榆树上见过的浑身长毛身子一节节炫着又黄又红的邪恶颜色的虫子,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月黑风高夜,无人杀鸟时。

一只罪恶的黑手掀开鸟笼子上的布,手脚麻利地打开笼子取出小瓷碗,头皮发麻地往里面倒了几大条张牙舞爪的毛毛虫,惊醒了夜寐不安的小贵子,当即发出一阵心慌气短的嚎叫!

第二天,景勉等着小贵子暴毙而亡的消息时,传来的却是环儿喂小贵子时不小心被毒毛虫蜇了,景勉脸色变了变对景渊说了声“我去看看”连礼都没行就跑掉了,急得跟米荒时冲上大街抢购的人一样。

景渊眯了眯眼睛,心想果然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鸟命怎么就这般顽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