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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佛,薄情赋(188)+番外

阿惟伏在顾桓怀里,被箍得动弹不得,直到明澜的脚步声消失,顾桓的手臂才稍稍松开了一些,但一感觉到她的挣扎复又抱紧了她,低下头在她耳边说:

“不要动,就这样让我抱着,就抱一会儿就好……”

“你生气也好,恨我也好,我都不会像上次一样,放任你转身离开。”

“你说你不原谅我,你说你也曾动摇过,我后来才想明白了,只要你还在,那些误会曲折有什么要紧,昨日过了,我们还有今天,还有明天,哪怕最后我都改变不了什么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你在我身边,一天又一天……等到我们头发斑白牙齿摇动时,还能一路扶持佝偻的彼此,这就够了,何必去诸多计较些什么?你若是能多爱我一点那自然好,若是不能,那就换我多爱你一些又何妨?阿惟,这便是我的心,是这般的卑微如尘,小心翼翼,你,如今可是懂了?”

阿惟伏在他怀里,满心的疑问被欺瞒的愤怒就这样被他的剖白抛诸九霄云外,想起当日在寿城自己的狠言狠语,想起他失去血色犹如风中枯叶的面容,只觉得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揉得酸痛难当,长久以来的委屈和思念终是无声决堤,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湿了他的衣襟。

抵在他胸前的手慢慢撤去了力度,她哽咽着说:

“顾桓,你骗了我。”

顾桓拉开她的手让她抱着自己,声音沙哑低沉,道:“是我不好,害你为我伤心难过。”

“不,谢谢你只是骗了我,顾桓……你知道吗,每一天我都难过得不知道明天要怎么熬过去……幸好,你这坏家伙只是骗了我……”枣

阿惟一边摇头一边哭,眼睛哭红了鼻子哭红了就连嘴唇也咬得红肿了,偏生嘴角又扬起一个开心的弧度,那表情看得顾桓的心不由自主地疼痛起来。

“傻丫头,”他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鼻音,抚着她的肩轻轻拍着,“不哭,我的阿惟,不要哭,我这不好好地站在你面前了?”

阿惟渐渐止住了哭声,他执起袖子轻轻地给她拭去泪水,她抓住他的手,目光温柔而仔细地从他的眉眼一直看到下巴,最后低声说:

“你瘦了许多。病了一场,如今可大好了?”

“不曾大好,”他故作黯然,握起她的手让她的掌心贴着他的心窝处,“见不到你,这里时时会痛,会忐忑,会忧虑,会嫉妒,没有一刻跳得正常。”

“还会讲如此动人的情话,看来真是大好了。”阿惟破涕为笑,黑眸幽幽地盯着他,埋怨道:“从寿城回建业后的桩桩件件,你要好好给我讲清楚了……明澜她说她输了,是怎么回事?”

“朝政之事波谪云诡,越是浮华背后越是虚腐,”他继续道:“镇南王世子心须在众人注视下‘死去’,方能保我父王和整个镇南王府上下的安全,德宗要兵权,要废除镇南王府在整个朝廷的影响力,要么把王府连根拔起,要么让镇南王的世袭爵位从此止。帮助杨昭即位,找回母妃,确实了明澜来牵制打击杨旻,若非如此,东晋朝现在已陷于内乱之中,更何况若是东晋朝积弱德宗便会趁机收回兵权铲除整个镇南王府,所以我必须把杨旻和景澜带走,让东西两朝仍处在势均力敌的对峙之中。而德宗默许我这般‘死去’,已经是最大的宽容与忍让了。”

“明澜不肯放手,于是我求她与我赌一局,若是你在我死后仍愿追随,她便与杨旻离开西晋朝到南诏去改名换姓开始新的生活。”

“如果输了呢?”

“没有如果,”顾桓俯下头,眸光清澈地注视着她:“你来了,你选择了,只是如今的顾桓没有显赫的地位,没有惊人的财富,一如当初在兰陵相遇,不,比那时候更两袖清风。”

阿惟的目光落在他腰间白绦上系着的那块廉价墨玉,轻声道:

“能养家活儿吗?”

“清茶淡饭,粗衣布裙,夏日摇扇生风,冬夜堆炭取暖,还是可以的。”

“这样啊……我可以反悔吗?”

“晚了。”他轻笑,在她眉心烙下一吻,“已经签章作实。”

“那好,”阿惟抓起他的袖子胡乱擦了一通脸上的泪水鼻涕,笑道:“这个章如何?更龙飞凤舞一些吧!”

顾桓笑,如春水满溢愉悦无边,捏了捏她俏皮的鼻子,复又把她拢入怀中抱紧。

“顾桓,”

“嗯?”

“你喜欢我很久很久了吧?”

“嗯。”他轻笑,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阿惟想起第一次见面被他当作小偷一样抓住就不由得翘起了嘴角。

“对了,景渊呢?你为何要冒充他给阿一写家书?”

顾桓眉头一皱,正想说话时忽然有人像风一样闯了进来,带着三分恼怒的声音响起:

“顾桓,你说我到底是不是真的已经成亲了?!”

欢喜佛,薄倩赋 第一百三十章 一线天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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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惟闻声一惊,转身一看果然就是景渊,一袭淡青长衫,黑发用同色布带绑在脑后,几丝碎发略略遮住了带着怒意的桃花目,依旧黑发朱唇妖娆,然而被这一身朴素的打扮冲淡了几分,看似平易但不缺惊心动魄之处,湛湛的桃花眼就那么冷冽地瞥你一眼,浮光潋滟,幽深如海。

见顾桓不语,而阿惟惊讶地看着他,景渊冷冷道:

“你说我和你是经历过生死胜过兄弟的朋友,把我带到品山书院,可从来不说我是谁家在哪里;如今好了,有个疯女人说她是我的妻子苦苦纠缠,你说,这究竟是不是真的?”

“什么疯女人?”

“那个自称阿一的女人!”

阿一见到景渊了?阿惟再也按捺不住开口道:

“景渊,你……”阿惟本想问你究竟怎么了,却被顾桓打断道:

“我和你本就约定好,三月为期,若那时你还高不起我便带你家人来见你;现在她来了,你想知道什么过往,问她就好,她的确是你的妻。”

景渊嘴角抿了抿,神色不悦之极,“你说是她便是了么?”

顾桓笑了,回道:“你说不是便不是了么?迟些等你叔公来,你想否认逃避都没有借口了。”

景渊脸色变了变,“我不记得她了。”

“再不记得,她也曾是你放在心底的枕畔人,你无法改变过去。”

“那我就干脆给她一纸休书!”景渊冷哼一声就要离开,顾桓叫住他,从怀里取出一信封递给他,说道:

“何必麻烦?要休书这里就有一封。本就是出自你的手笔,你不妨重温一下,若是你能狠得下心来给她以断绝关系,那就悉随尊便。”

景渊接过信封,迟疑了一瞬,便把信封拢入袖中转身离去。

见阿惟一脸的焦急疑问,顾桓便把事情的大概说了一番。

“德宗没有赐景渊一死,但是让他喝下了皇家用来处理重臣的秘药‘三月渡’,‘三月渡’会让人忘记前尘往事,药性不算浓烈,若服用得少,三月后便会记得大部分的事情,但反之三月后仍是记不起的话,那么这遗忘便是一生。景渊替德宗夺遗诏放火烧长公主府这些事本是皇家秘辛,景渊与司马氏没有血亲关系,德宗多番赐婚也是为了要把景渊变成皇族中人,没想到他就连兰陵候的世袭爵位也不要,所以德宗也只能这般处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