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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佛,薄情赋(107)+番外

不过,不趁这个机会趁火打劫一把,就不是他司马烨的作风了。

“别说得好像本王占了天底下最大的便宜,本王还觉得自己是吃亏了。”

她脸色一变,嗫嚅着说:“那王爷如何才肯帮阿一这个小忙?”

“娶作侧妃也可以,但是要经皇宫内务府核实身份入家谱太过烦琐,先纳作妄,稍后再上报内务府,就住你的浣云轩。”

这样也好,阿云松了一口气,正想道谢时又听得司马烨说:

“你,搬来首阳阁。”狐狸的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晴天霹雳之下,阿云苦着脸问:“王爷可是缺人伺候?”

“不愿意?”司马烨挑挑眉,“那么此事便作罢。”说着便要拂袖而去。

“我愿意,愿意……”阿云可怜兮兮地拉着他的衣袖万分不情愿地挽留。

既然是缓兵之计,也只好待到火烧眼眉再另行想办法了。司马烨向来对她冷冰冰的,晾了她三年,不要说是人,就算是块风干的腊肉,过了这么久了谁还会想要一口吃进嘴里?

恐怕不过是喜欢上看她在他面前一副小白兔般战战兢兢的表情罢了。

欢喜佛,薄情赋 第八十七章 爬墙与私奔 1

在军营呆久了没怎么见到女人的人,心理莫非或多或少都有些反常变态?自作聪明的她如是想……

阿一坐在浣云轩内的厢房中,铜镜里的自己穿着白色亮缎抹胸淡青襦裙外罩纱衣半臂,娥眉淡扫,一双翦水双瞳清泠泠的,干净得似乎容不下世上半点尘俗,鼻梁俏生生的挺直,樱唇是极淡的粉色,懒得上一点胭脂。身边的小几上放着一套大红喜服,房外的喜娘已经在催促她赶紧换上好梳妆打扮。

可是她还是处在一种发呆的状态中,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反应。这一切太儿戏了,昨日抵不过阿云的眼泪傻傻的点了头,不料连时辰吉日都不作挑选今日便要行过门大礼,一大早的连喜轿都备好了,说是午后吉时一到新娘子只要上了轿子绕着王府走一圈再从小门进府跨过火盆,就算是王府的人了,其余一切从简。

而王府的前院,七王府筵开数十席,宴请朝中大臣。

王爷纳妾,从来没这般声势浩大过。

不过,这辈子比这更荒唐的事情不也发生过吗?喜服没穿,轿子没上,无端地就成了兰陵侯府的十八姬,无端的一头栽了进去,以为得遇良人,不科竟然是个断袖……

嫁就嫁吧,她不想阿云难过,无论嫁谁,反正都不是那个人,又有什么区别?

房门忽然传来一点声响,她以为是喜娘又来催促,于是大声说道:

“就要好了,再等等。”

没有人回答她,四周安静得有些诡异。

她拿起喜服,不料啪的一声一个黄色布袋子掉落在地上,她捡起来打开一看,心猛地坠到了谷底。

里面装着一串断了的檀香念珠,其中最大的那一颗是紫褐色的,刻着一个小篆,阿一不会认字更看不懂小篆,但这个字她是认得的。

静林师傅的檀香手串,其中最大的一颗上面刻着一个“静”字。

常年的摩挲,珠子光滑润泽。

她的手有点抖,打开袋子里放着的一张纸,上面潦草地画着几幅图,第一幅是静林师太被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围住;第二幅是静林师傅被绑住双手,一旁的刀疤汉子手上正拿着一把尖刀狞笑;第三幅画歹徒被官兵逼到悬崖,身后是万丈深渊,静林师父一脚悬空眼看就要坠下;而第四幅画画的却是青砖绿瓦围墙,墙下是一丛丛灿烂的玉簪花,墙外的银杏树下有人背对着她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阿一的脑袋这时混乱至极,这是什么意思?师父被绑架了?不许自己报官?那堵墙看上去很熟眼,那堵墙……

那堵墙不就是浣云轩的南墙?!她顾不上许多,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喜娘和来伺候的丫鬟捧着水盆险些被她撞翻。她们连忙喊住她,但她置若周闻一直跑到南墙之下,果然那里不知什么时候放了一把竹梯。她一把掀起裙子攀着竹梯咬着牙爬上了墙,墙外的银杏树高大粗壮,叶子婆娑成荫,树下不知何时停了一辆马车,赶车人靠在车横木上草帽盖住了半张脸像是在小憩。

“姑娘,您这是在干什么?”喜娘在身后气喘吁吁地喊道,一边对丫鬟骂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禀报云夫人?”

阿一站在墙上,正胆怯犹豫着该不该跳下去,喜娘这一喊不由得迟疑了,她一咬牙闭上眼睛就往下跳。

大不了摔到手脚,擦伤扭伤什么的,过几天就好了;只是不知道师父被什么歹人掳走了……她抓紧了手中的布袋子,对静林师父的担心胜过恐惧,可是……

没有想象中的下坠挫伤,更没有疼痛,只是忽如其来的跌入一个温热的怀抱,然后被紧紧地抱着跌坠在地上,淡淡的混着薄荷味的青草气息涌入鼻端,也许是地上的砂子石头实在硌得厉害,他闷哼一声,她却是猛然惊醒般睁大了眼睛,身子被他的手臂勒得骨头都几乎要碎了,可是她却看不见他的脸,他的下巴抵住她光洁的额,右手手指没入她的黑发禁止了她的挣扎。

周遭一片静寂,除了他和她的呼吸声,什么都听不到。

她整个人贴在他身上动弹不得,只听到他胸口处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起伏着,清晰无比。那是久违了的熟悉的怀抱,她只觉得脑海一片空白,一瞬间失却了思考的能力,心绪混乱不堪,慌乱无措中终究还是发现自己心底那一丝隐隐的期待和苦涩的情怀。

许久以前,远远的望着那薄唇噙笑眼眸幽深目光却冷峭得如霜如雪的他时,心底被苦苦压抑住的就是那样的苦涩,想多看他一眼,然后再多看一眼……直到,情根深种而不自知……

她知道自己犯了贪痴之戒,可是就像沉迷了的赌徒一样,再也回不了头。

伏澜江上,她告诉自己,可以死心了。他不过是利用你,阿一,你是个傻瓜,死了也好,人不在了,心也不会再系在他的身上。

于是她一直都很努力地想要忘了那些曾经甜蜜或是忧伤的往事,但是到了此刻才明白,有个人注定是你命中的冤孽,逃不开,避不过,忘不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发狠地用力想要撑起身子,无奈他的手臂反而箍得更紧,她几乎透不过气来了,艰难地说:

“你,放开我!”

“不放。”忍住背脊处传来的硌痛,他从喉间蹦出这两个字,语气前所未有的执坳。

王府南墙内的脚步声人声开始哗动,她怒了,道:

“景渊,放开我!”

“不逃?”

她认命地闭了闭眼,“不逃。”

景渊的手臂微徽松了一下,她像得救般喘了两口气,他终于松开她,她狼狈地挣开他站了起来后退两步,而他只是坐起身子,桃花眼光彩幢幢,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眼眸,釉色的薄唇动了动,仿佛有千言万语,却一个字都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