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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上你不是我的错(55)

我扯住涛哥的衣领,把他拉起来,丧心病狂的吼道,起来,你给我起来啊!你骗我!你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啊!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涛哥,你是男人,你是男人啊!……

我知道我是男人!涛哥带着哭腔说道,可是我只爱男人!二十年了,这个秘密在我的心里藏了二十年!每时每刻我都忍不住要向你说出这个秘密,可是我说不出口啊!我太爱你了,也太怕失去你了!亮子,我没有骗你,我为什么要骗你呢?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挖出我的心来看看!亮子,你一定要相信我是真的很爱你很爱你,我不敢奢望你会接受我,那是不可能的。我只是向你表达,表达我对你的爱。因为如果我再不说出来,我迟早有一天会疯掉的。如果我的表达给你带来了痛苦,请你一定要原谅我的自私……

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听!你不要再说了……

我捂住耳朵痛苦的叫道。

这时候,涛哥突然用力的抱住了我,然后开始疯狂的亲吻起我来,涛哥用强健的臂膀和宽阔的胸膛围成一堵密不透风的墙,我越挣扎涛哥抱得越紧。我不再反抗,我反抗不了,我忽然觉得自己很悲哀,我发现我命中注定只能是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只能任人摆布。我安静了下来,涛哥却放开了我,我朝着涛哥的胸口狠命的踹了一脚,然后疯了一般跑出了枫叶林……

☆、16 枫叶林

涛哥离开我的那个晚上,我坐在阳台上僵持在黑夜和冷风里,一种哭泣的欲望在我的内心深处像疯狂的水草一样恣意蔓延。我逼迫自己反复从记忆中寻找我和涛哥在过去的岁月里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瞬间,我并不是想从中得到我某些缺乏的东西的补偿,我只是需要一个答案,我只是需要真实和清晰。可是我的大脑混乱如麻,像一张被撑破了的网,某些线条的缺失导致我瞬间的记忆要么是模糊一片要么是一片空白,我想要的细节像是在记忆的长河中一个又一个瞬间即灭的泡沫。我像是一个梦游者重新回到自己的床上却对梦游的过程失去记忆的人,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惊愕之中。

际军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我身后,他用两根留着细长指甲的瘦长的手指夹着一根烟递到我的面前。

际军说,我第一次看见你这么长时间的坐在阳台上一动也不动,其实像你现在的样子我已经经历了无数次,只是我和你不同,你肯定是受到了某些方面的重大的打击,而我只是一种习惯。

我接过际军的烟和火机,点燃,猛吸一口,然后吐出一圈一圈的烟雾,我的大脑的状态就像这一圈一圈飘忽不定的烟雾。

我说,你的洞察力比我还强。

你应该去送送你的涛哥。他对你很好。其实我挺羡慕你有这么一个好兄弟,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

如果你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许你就不会这样说了。

这与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无关。他是我的教官,与他相处了一个多月,我不管他是怎样的人,但我知道他是一个优秀的人,是一个好人。

他是一个同志。他是一个男人,却不爱女人,只爱男人。

我知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和际军必然会有一个人惊讶,如果他惊讶我就不惊讶,如果我惊讶他就不惊讶。他惊讶是因我的话而惊讶,我惊讶是因为他不惊讶而惊讶。结果际军没有惊讶,我惊讶了。

际军说,我终于明白了教官深爱着的人是谁了。在军训休息的时候,我们曾问及他有没有女朋友,他说没有。他说他拒绝了很多女孩,只是因为他深爱着一个人,他说他一辈子只爱这一个人,而且他知道他永远也不可能得到这个人,但他仍然愿意为其终身不娶,穷尽一生。当时他隐去了这个人的性别。当我们又问及这个人的姓名和一些相关情况时他就避而不答了。我猜得没错的话,教官所说的那个人就是你了。这些你可能不知道,因为那个下午他罚了你一个下午的军姿。教官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里掠过一丝痛苦和无奈,我就能想到教官一定有苦衷。但我也没有想到他的苦衷竟是这样。陈军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在我们深圳,有很多像你说的那样的同志酒吧,我曾经因为好奇走进了这样的酒吧,亲身感受到了他们真实的生活。从表面上看,这些同志与我们这些所谓的正常人并无两样,他们也是家庭的一员、社会的一分子,他们同样在自己的岗位上兢兢业业的贡献着自己的价值。而在另一方面,也就是在爱情方面,他们却悲惨得多。他们只能生活在阴暗的角落里,挣扎在爱与痛的边缘,吞噬自己的尊严,饮泣自己的泪水,永远也逃不出世俗这张巨网。偶尔获得真爱的,往往也以悲剧而告终。这个社会伤害了他们,他们却无力反抗。偶尔有直面淋漓的鲜血的勇士挺身而出,但他们微弱的呐喊很快就淹没在世俗的唾沫当中。其实,与难能可贵的同志间的真爱相比,那些异性之间的爱情倒显得太泛滥太随便了。那些为欲望而活的男男女女,他们的身体就像纯黑的曼陀罗,在欲望都市里的午夜里无遮无拦的开放。这个年代所谓的真爱已经成为遥远的梦想,世界只不过是肉体的巨大集中营,灵魂早已荡然无存。这如同我们没有理由反对男人爱女人一样,要他们的爱对他人和社会不造成伤害就可以了。同性恋也好,异性恋也好,双性恋也好,说到底,只要他们的爱是真爱我们就应该尊重。所以,我觉得在这个时候你不应该一脚就踢开你的涛哥,你可以不接受他,但你不应该遗弃他,你应该继续做一个兄弟应该做的,支持他、鼓励他,让他从绝望的低谷中走出来,勇敢的面对自己的人生,找准自己的位置,如果能让他在生命结束的时候,能为这个社会留下点什么,哪怕是微不足道的,那也就够了。

际军说完这些话就回到了宿舍。留下我一个人继续让冷风吹醒我的头脑。我的脑海终于渐渐清晰起来,我扯开了遮住细节的幕布和挡住和搅乱所有瞬间的黑纱,我看到了一个真实的人生和真实的世界。

今夜我再一次失眠。其实这几天失眠已经成了我的家常便饭,午夜的钟声已敲过好几遍,可我的瞳孔仍然张得老大。我用被子蒙住头,黑暗中我看见两道绿幽幽的光刺向我的双眼,我的双眼立刻鲜血如注。疼痛的感觉钻进我的血管,流遍我的全身,我只好掀开被子,让冷气麻木我的神经。我用音乐麻醉自己,一曲一曲的音乐终于把我引向梦魇。我睡在了地狱里。凌晨三四点钟的时候,我噩梦惊醒,于是我再也睡不着了。我干脆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想着心事。六点钟的时候,我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八点钟的时候,自豪又叫醒了我。自豪说,再不起来就要迟到了。我翻了一个身,说,我不想去上课了。自豪说,好吧,你继续睡吧。自豪走了,牧原、际军也磨磨蹭蹭的走了。宿舍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忽然,我觉得很对不起自豪,开学这么久了我也记不清我逃过多少次课了,每次都是自豪给我顶着,替我代答。有一次老师点名点到徐亮,自豪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给我答了,后来老师又点到了他,他也答了。老师起了疑心有点了我一次,自豪仍然给我答了,可当老师再一次点自豪时,他就没答了。也就是说自豪牺牲了自己保全了我。自豪是班长,我知道这样做令他很为难,于是我就对自豪说,以后你就不要给我答到了。自豪笑呵呵的说,是兄弟就不要这么说。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呢。说真的,要不是一班之长,我也会逃课的。唉,想不到大学里的课比高中还没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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