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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上你不是我的错(29)

卖豆腐的张大妈从我家院门口走过。

亮子,要豆腐吗?老的、嫩的都有。

张大妈放下担子,用搭在肩上的毛巾在额头上抹了一把汗。张大妈还是那句话,以前爷爷在的时候,,张大妈也是这样说的。爷爷爱吃豆腐,我觉得老人都爱吃豆腐。我也爱吃豆腐,但我和爷爷的口味不同,爷爷爱吃老一点的,我爱吃嫩一点的,所以每次买豆腐都要买一块老的一块嫩的。次数多了,张大妈也就摸清了我和爷爷的脾气,再来的时候就直截了当地说了。张大妈卖豆腐卖了一辈子,爷爷说,亮子啊,张大妈家那座新盖的楼房就是她卖豆腐卖出来的。如果你不努力学习,考不上大学就跟着张大妈去卖豆腐吧,呵呵,说不定我家亮子也能卖出一座楼房来呢!我看见张大妈的那根扁担已经弯的不成样了,而她的背也差不多跟她的扁担一样弯了,而张大妈自信的笑容和用劳动换来的喜悦依然在她那布满了鱼尾纹的脸上欢快的跳跃。

我没有回答张大妈的问题,我说,张大妈,你该换根扁担了。

张大妈略带尴尬地笑了笑,知道我是不会要豆腐的了,挑起担子晃晃悠悠的走了。

我走到我家大门口,我看见两扇大门已经被我母亲请来的师傅粉刷得焕然一新。我推了一下门,没有开,门是闩着的。于是我就去后门,但后门也是锁的。我不想叫我的父母,于是就靠在门上坐下来等他们来开门。这时候,我隐隐约约的听到从我父母的房间传来了争吵的声音,接着,这声音就转移到了堂屋。我透过门缝,看见父亲只穿了一件裤衩,母亲只穿了一件睡衣。看来我的父母已经吵了很长时间了,从床上吵到床下。他们两个似乎在争抢着一件什么东西似的。我看见我父亲的左手紧紧地攥着什么,而我母亲却用两只手去掰父亲那只攥紧的手。力南,你放开,你过给我放开!今天我一定要看清是哪个狐狸精把你迷住了!我母亲叫嚣着,整个身体就吊在我父亲的那只手上。我父亲终于忍不住了,一甩手就把我母亲掀翻在地。然后他把手上的东西撕成了碎片,原来是张五寸照片,放进嘴里,用力地咀嚼着,然后吞咽了下去。我叫你看,我叫你看!现在好了,你有本事去看啊!有本事拿把刀来,把我的肚子剖开,去看啊。好,徐力南,你有种!总有一天,我会把那个狐狸精揪出来的!到时候我叫你出不了这个家门!于是我母亲开始砸东西,她掀翻一张她亲自买回来的桌子,把桌子上所有的玻璃杯打碎在地,然后又用椅子去砸地上的碎玻璃。可我父亲完全不把我母亲的所作所为放在眼里,他点燃一支烟,悠哉游哉的吸着。摔吧,使劲摔吧,摔坏了我看你用什么!我看不下去了,我踢了两下门,然后就跑开了。我不想回去了。现在不是时候。

我母亲听到踢门声,鬼哭狼嚎似地骂道,踢什么踢!踢你个头!踢你老娘啊!

我在心里笑了笑,是啊,我是在替我的老娘

我真的是无家可归了。我失魂落魄地在藕香村游走。

去哪里呢?去黑子家吧,告诉黑子他妈,黑子死了,黑子被我害死了。

我来到黑子家。黑子他妈在她的小卖部忙碌着,她把称好的白糖装进一个红色的塑料袋里,打好活结,忽觉不妥又解开活结,抓出一把白砂糖再称一次。嘿嘿,我就知道多了,你看现在秤杆还敲得老高呢!不行,我得再拿点出去,要不这样下去我不亏死!黑子他妈自言自语,又狠心抓了一把出去,这下秤杆相当平了还有往下走的趋势。好,这样好,这样刚好。黑子他妈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正说着,秤杆迅速地掉下去,秤砣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黑子他妈的脚丫子上。黑子他妈暗地里惨叫了一声,这狗日的秤砣!这时,恰好有一个人来小卖部买白砂糖。我看清了,是那个我在她塘里钓鱼被她抓住了的母夜叉。母夜叉裹了一件厚棉袄,像被砍去一截的树墩。母夜叉说,给我称一斤白糖。黑子他妈就把刚刚称好的那包白糖给了母夜叉。母夜叉掂了掂分量,够吗?不够我可回来找你算账的。放心吧,我柳茹做生意从来不缺斤短两。母夜叉走了,可不到一袋烟的工夫她又回来了。柳茹,你的话说得很中听嘛,可是不中用!不知是你的称坏了还是什么原因,足足少了一两!你看着办吧,今天我家里来了客人也不想跟你吵架!黑子他妈装作惊讶的样子,咦,这就怪了,我刚才称的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被你这一拿去又拿来就少了一两?那可真是见鬼了。柳茹你说的是什么话!你少了我的称还赖我偷了你的糖不成?今天你可把话说清楚了,想蒙我你还嫩着呢!两张刀子嘴碰在了一起肯定有好戏看了。可我实在不想再看这样的戏了,于是当黑子他妈再一次张大她那张肥胖的嘴时,我向她叫唤了一声。

柳茹阿姨!

我记得我以前从来没有叫过他阿姨。

黑子他妈见了我,惊呆得把手中的一包白糖掉在了地上。她显然没有心思和那个母夜叉争吵了,她换了一包白糖给母夜叉,打发她走了。然后,黑子他妈就从小卖部的窗口翻了出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

亮子,你可回来了!!我家黑子呢?我家黑子是不是和你一起回来的?我家黑子现在在哪里?你告诉我啊!亮子,你快告诉我啊!

我看见黑子他妈的眼泪都已经流出来了,她使劲地摇晃我的手臂,我感觉我的骨头快被她摇断了。

我说,你摇疼我了。

黑子他妈赶紧松开了手,我不摇你了。你快告诉我黑子他在哪里?啊?

他说,他不回来了,他永远不回来了。他说,他要去找他的亲生父母,你们不是他的亲生父母。

连我自己也弄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说出这一番话来。

黑子他妈听了我的话,怔了半天,像是失去了知觉,我看见她的眼里充满了绝望。

黑子他妈抱着我痛哭了起来,仿佛我就是她的黑子一样。

黑子啊,黑子,你怎么这么狠心呐!就算我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但我哪点对你不好啊!你说走就走,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你怎么对得起我这么多年对你的养育之恩啊!黑子,我的黑子,你快回来啊!你快回来啊!黑子——

☆、9伤逝

我终于回到了我的家里。

我母亲见了我搂着我亲个不停。

我说,放开我,放开我,我有口臭,我有好几个月没有刷牙啦。

其实我想说的是,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都上初中了!

可是我母亲并不管这些,仍然在我的脸蛋上不停地亲着。我母亲终于翻开了我,我刚喘了一口气,又被我父亲抱住了。他开始像我母亲一样不停地亲我。我父亲的吻来得又快又猛,我很快吻到了我父亲口中一股酸甜酸甜的酒气。这种酒气使我窒息,我不知道我母亲和我父亲接吻的时候是怎样闻得惯这种气味的。于是我躲避着父亲的嘴,父亲给我来了一个最疯狂的,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迅速地贴住我的脸颊,然后又迅速地松开,那种怪怪的声音听起来使我觉得父亲在说,阿门,阿门!我挣脱了父亲,站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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