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得闲食饭(38)+番外

可能性太多。

猜想到最后,已经有些心如死灰了。

到北京的时候,教练的、爸妈的、队友的电话一个个打进来,她一个都没接,打车去了一趟他的学校,把一沓寻人启事交给了李均意的那个室友,刘羽晨,请求对方帮她在可以贴的地方贴一贴。说着,她又从包里翻出一些钱,递过去,说拜托你,算我求你,我想不到别的办法了,不管有没有用我都要试试。把东西递过去的时候,她的手一直在抖。

对方因她伤心的表情动容,连忙把钱塞还给她,说不用,我帮你就是了,你放心,我尽力帮你找。

做完那件事,易慈最后在他的学校里走了一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像是在进行什么仪式。看完,她干净利落地走了。

延迟归队一天,回去后她不出意外地被教练狠狠骂了一顿,给与警告处分,再三强调说再有下次直接卷包袱滚蛋,无组织无纪律,一点规矩都没有,当什么运动员!

易慈安静听训,最后只回了一句,不会再这样了。

她强迫自己暂时忘记他,把所有精力投入到训练中。

忘记是最好的方式,只有那样她才能好受一些。感情是那样虚无缥缈的东西,远没有跑道和成绩真实。

他消失了,可她还有自己要做的事,她不能停下来。

那年夏训结束时,国家队的人找来了。例行程序走完后,她正式离开省队,进入另一个天地。

去国家队那天,林以霞打电话来告诉她,说李均意的学校把他的东西全寄回她家里了。

像是一种变相的宣告。

她回了一句我知道了,挂掉电话,怔怔地发了半天呆。

日子被推着往前。

一年,两年过去……

李均意那个室友刘羽晨毕业时给她打了个电话,说他即将去国外深造,以后不能再帮她贴寻人启事了。

易慈说好,说谢谢你,你是大好人,祝你前程似锦。

三年,四年过去……

亚运会,备赛时接到易新开的电话,爸爸在电话里告诉她,小慈啊,你的那两只金鱼昨晚上死了,发生得很突然,对不起啊,爸爸也不知道它们怎么突然就……

死了。

她伤心得大哭一场。

李均意送她的金鱼死了。

可他仍旧下落不明。

五年,六年过去了。

还是没有他的消息。每次跟爸妈问起他的情况,他们只是叹气。

强迫自己把精力都放在比赛上,不去想他。

她发现自己很久没有梦见李均意了。

开始有些麻木。

第七年。

膝盖受伤,打封闭后上场跑了一场60米。

自那之后,好像渐渐有些跑不动了。

林以霞劝她,不行就退了,别跟自己较劲。

第八年。

因伤退役,被安排去体校当教练。

退役后,她去了一趟李均意的学校,也没做什么,就学校里转了转,和从前一样。其实她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要去,也许是想告别吧。

回去以后,林以霞说该考虑个人问题了,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让她去相亲试试看。

她说不想去,看见男人就烦。

后来被爸妈念得头疼,还是去了。

见了很多所谓的优质男人,都没什么感觉。

很麻木。

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心动了。

浑浑噩噩又是一年。

依旧麻木。

照例出门相亲,在一个阴沉沉的台风天。

她原本决定忘记的那个人又出现了。

第25章

有头没尾的故事,贯穿她的整个青春,讲出来倒像一个事故。那么多年的悲喜,一顿早茶的时间就讲了个大概。讲完后大脑空空,身心轻盈,居然有种卸下什么重担的轻松感。

李均意听完就静默下来,专心看了会儿面前的碗碟,静坐不响。

易慈慢慢吐出一口气,笑着道:“一开始那几年特别担心,总觉得你是出什么意外了,很害怕。后来慢慢释然了些,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我猜想,你一直没出现,要么是过得很好,不想回头看,要么就是过得很不好……现在看来,你过得不错。”

她语气带笑,是真心为对方高兴的。

李均意听完,自言自语般重复:“我过得不错……”

他笑了笑,有些苦涩。

易慈垂着头,没去看他的表情。

“我后来偶尔给不认识的人讲你,可能是我讲得不好,也可能是你这个人的存在和经历都太不接地气,别人都不信有你这样的人存在,说我编,吹牛,是假的。”她说,“我现在想想跟你有关的事,也时常觉得像假的。你穿白校服,慢悠悠走进雨里,装得要死。老教堂,旧钢琴,当时学校里的女生说什么,你就是赞美诗,酸死我了。像你这样的人,离开都是戏剧性的,留给人那么多遐想。因为我觉得那些可能性都成立,说不定你说不定真的会跑去一个没人找到的地方自杀,跑去当流浪汉……对了,你还记得你送我的小金鱼吗?一只玻璃花色的,一只金色的,我本来还给它们取了名字,但……”

他轻轻敲了下杯口,打断她的喋喋不休:“小慈。”

她转头,看向他。

李均意说:“对不起。”

没有言明,可他们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她眼眶蓦地红了,呆了片刻,感觉失态,又低下头去。

沉默了片刻。

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他不在的那些岁月里,她始终是麻木而悲观的。每当有人问起为什么不谈恋爱,她的回答大多是没心情,没意思,不想谈,实话。有人劝,体验下也好呢,无论如何,应该给自己那种机会。可是易慈又没办法对别人说,她有过喜欢一个人的经验,虽然那个人突然就不见了,只留给自己记忆,像一场做过的梦。她似乎是在对方消失的那些年岁里,真正想明白了什么是喜欢,甚至还可能从喜欢上升到了更深刻一些的领域,多神奇。

易慈忍不住去握住手边那杯茶。温的,像她目前的状态。别人经历的感情,要么是滚烫的热水,要么是冷飕飕的冰水,她倒好,是温温吞吞的温水。反正自从他走后一直是这样的,不冷不热,被温水煮了七八年,麻木,感觉不到危险,兴许哪天就被煮死了。

易慈强打精神开玩笑:“我还以为要等到香港下雪你才会出现。”

李均意转了转杯子,措辞好才慢慢道:“我不是自己想消失,是有人要逼我消失。具体的……我之后换种方式跟你说?我不想吃饭的时候跟你讲。”

“为什么?”

“你可能会哭,我不想看你吃眼泪泡饭。”

沉默。

易慈问:“是你亲生的爸爸妈妈把你接走了吗?”

现在看来,好像只有这个可能。

李均意点头:“算是。我是一年前才回国的,当时你刚刚退役。我还有一些事情没处理好,贸然来找你,只会给你带来麻烦。这些年我发生了很多事,我会慢慢讲给你听,但今天……”

上一篇:当世界首富绑定导演系统 下一篇:美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