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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君仙骨2(21)

“正式欢迎你来到神界,”司命转头看着予霖,“予霖星君。”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予霖看到了一座仿佛是人间长安般的城市,灵玉奇石搭建的恢弘建筑鳞次节比,足以使十数架马车并排行驶的宽广道路穿插其中,天门之前是一座宽广无比的广场,广场中间有一颗足有二三十人合抱那么粗的翠绿古树,人间极为难得一见的灵兽仙器也随处可见,不如说这里就是一座天宫之城。

一望无际的楼宇建筑规律看似随意却也有迹可循,它们都层层环绕护卫着最中心的一处比所有的建筑都高出一倍的一座恢弘大殿,相必那处便是天帝居所。

和天门外神官们相同气息,或是和司命有类似气息的人随意走在街上,看起来随意无比。

方才外面的灵气就够浓郁了,这里面的灵气至少还比外面浓郁百倍,如果是一个凡人从出生便在这里长大,不管多么差的资质起码也能修成一个半仙。

予霖被这浓郁的灵力一冲,刚刚平复下来的气息顿时又有些不稳。

“初来乍到都会有这样的反应,像是晕马车似的。”司命道,“先忍忍吧,很快就好了。”

予霖点了点头,随意往四下看了两眼,却在天门之下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背靠天门,就在天门脚下坐在地上睡着了的人。

那是一个看起来年龄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年轻男子,如墨黑发也没束起,随意的拢在脑后,将显得过于锋利的英俊五官衬托的柔和不少,男子全身上下似乎就只有黑色,身上穿着形制繁复却没什么花纹的黑色长衫,还有一圈黑色的毛领从他左脖颈出顺着衽延伸到胸前,他似乎擅长使用什么重武器,四肢上的护腕护腿中缠着厚重的翻毛。

予霖向下看了一眼,在男子手边不远处,看到了一杆黑杆乌金长枪,简单到只有枪杆和枪头,枪头上闪烁着慑人的寒光,哪怕不习武之人也能感觉到那肃杀到令人头皮发麻的血气,这绝对是一把染过无数鲜血的绝世凶器。

然而这把会令无数人眼馋和恐惧的利器,却被它的主人随手歪歪扭扭的丢在地面上。

男子半张脸埋首在领子里,似乎睡的正香。

司命顺着予霖的目光望去,笑着叹了口气,他走上前恭敬的对睡着的男子行了一礼,温声道:“刃心殿下,您又睡着了。”

名为刃心的男子轻轻打了一个激灵,乌黑浓密的睫毛动了动,整个人苏醒过来,那连眼睛都乌黑到显得十分空洞的人有些怔愣的保持着姿势待着,眨了眨眼:“……嗯。”

他也没动,但确实是醒了。

司命道:“那在下便告辞了。”

说完,他回身招呼予霖,带着他转身便走。

予霖记着司命的叮嘱,没多问什么跟着他走了。

等到两个人走出去很远,刃心才微微动了一下,他抬头看向予霖的背影,眸中流露出一丝困惑。

“……星君殿的人?”

司命星君的人缘看起来很好,一路上不时有各种人停下来和他打招呼,从文质彬彬的文神到身穿铠甲的武将,予霖也是这时才发现那些镇守在楼宇间的天兵天将。

司命笑着和他们打了招呼,也不多说什么,若有人注意到予霖,想问什么,纷纷被司命以一句“明□□会后自有分晓”给打发了。

星君殿挨在中央大殿边上,却也隔着一条河,而且说是“殿”,不如说是一处几乎像是一座小城般更为恰当。

司命的解释是星君一脉差不多是九重天人数最多的,所以建筑自然也是最广阔的。

星君殿大门的选址之分巧妙,让人感觉几乎是和周围建筑完全分开了。

刚进入其中一切都还正常,里面的人照着外面的多了几倍,几乎都忙中有序的做着各自的事情,只不过谈论的事情都是“东海最近似有万难得一见的灵兽降生”、“明日的南天巡检可是已经准备好了”、“混沌似有不寻常异动”之类的。

予霖多听了一下,将从未听说过的“混沌”一词记住了。

然而跟着司命刚转过一个楼角,予霖就被震了一下。

谈论的人声在这里骤然消失,安静的只能听见书页翻动和脚步穿行的声音,一股浓重的名为“工作繁琐”的压抑感扑面而来。

容纳了一两百人的厅中都是这样的气氛,所有人都埋首奋笔疾书,每个人的案上都至少摆着半人高的书简和十几支毛笔。

大厅三面都是密密麻麻的书架,高的几乎望不到顶上,有年轻书童踩着悬浮的架子在书架上找着什么。

“这都是我的属下,”司命半是感慨半是复杂的对予霖道,“书架上全都是人世命理,就这还只是千年内的。”

“我手底下的人永远都不够用,也算是除了天兵天将外最庞大的一支军队了吧,可惜几乎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神。”

这个手无缚鸡之力当然只是司命的比喻,如果是和凡人打,徒手干翻百人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予霖眼看着其中一人脸色煞白,手都是抖的,书案下方至少堆了七八个空茶壶,还在那里咬牙奋笔疾书,心中忽然就有点打鼓。

这已经不是不够用的问题了……一个神是怎么才能把自己霍霍成这样的?

“司命星君,”有书童来和司命行礼道,“您回来了。”

司命点了点头,指着那个脸色煞白的属下道:“赶紧的,把人扶下去歇着,最近人间挺太平,还没到要拼死拼活的时候。”顿了顿,他叹息道:“我这进来个勤快人多不容易啊,少一个我都肉疼。”

予霖:“……”

小书童闻言,叫上几个同伴和两三其他文神,一起把人抬走——真的是抬走的,被人一碰那人就像是绷断了弦似的直接躺地上了。

“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难处,”看着予霖的眼神,司命幽幽道,“别担心,你不擅长这些,肯定不会分到我手底下的。”

予霖停了停,艰难道:“并未,司命星君所掌之事太过关键,我都知晓。”

司命一个人当然是没办法全部打理好千万人的命理的,除去那些天子将相的命理是他亲自操刀上阵,剩下的都以轻重缓急区分,最平凡的甚至不需要由他过目。

时代在变化,司命甚至觉得终有一天会诞生出能自己写命理的灵器,那他彻底解放,笑都要笑死了。

两人转到大厅后方的一座布置繁复却不失整洁,像是书房的一座狭长亭台内。

司命和予霖坐到书案两侧,司命随意的拿起一把放在案上的折扇扇了扇,他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将书案上一个木盒推给予霖:“这是你的。”

木盒做工并不如何精致,可那木料予霖竟听都没听说过,上面有许多肉眼几乎看不见的布置结界留下的花纹,予霖回忆起似乎天门和中央大殿外墙上也有这样的纹路。

司命看似随意,但这里面的东西定是珍贵异常,予霖打开那个木盒,看到其中被放置在绢布上的,是一个三分之一手掌那么大的小巧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