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则读了多少遍这段剧情，每每回想起来都很不爽。
然而李长渊才十岁而已，便只能咬牙忍下这一切。
再努力也没有回报。
再信任也只有背叛。
顾云则仿佛从中看到了自己，不知不觉地移情到了自己一向不看的虐主文，且一发不可收拾，成了《逆袭修行》唯一的读者，同时也成了李长渊的读者亲爹！
说给李长渊的这些话，不是他临时想的，而是他一直想说，发过在评论区的。
但是读者毕竟影响不了剧情。
再怎么倾注真情、再怎么想尽办法地安慰对方是世道艰难，人心险恶，不是你的错，书中主角也听不见。
读者对主角真情实感，又能如何呢？
但今天，他穿书了！
顾云则终于能将心底话掏心掏肺，说给傲天儿子本人听了！
李长渊愣愣地听着他的那些话，不觉低下了视线，仿佛在掩饰眼底的情绪。
有被看穿了一切的震惊、动摇、窘迫。
他克制不住地漏了心声：“师尊……一直都在看我吗。”
顾云则反射性地回答：“自然，为师一直看着你。”
从你有意识开始，就一直看着你，一直看完了你的一生。
可我对《逆袭修仙》的剧本太不满意，认为你应该有更光明的一生，而不是受尽苦难，最后甚至也没有真正合意的终末。
顾云则心情一沉，强调道：“你还小，别忧心太多，将来你尽管依赖为师，我会尽我所能，为你铺就大道。”
李长渊定定地望着顾云则。
“师尊……”
“比起天赋，我更看重心性。你的心性强于其他人，所以我看中了你。”
顾云则眸底透着几分傲然。
点文那么多主角，什么妖孽没有，我就看中了你，你要多自信！
李长渊眸光变了变，内心盘踞的酸涩苦楚，缓缓消散，随之而来的是他未曾有过的触动。
而接着，顾云则眼神严肃，话题顿转，道：“你应该知道自己的体质情况，你若想修炼，首先要解决体质的问题，但这过程会极其痛苦，你能忍受吗？”
李长渊定睛望着银发银眸的顾云则，点头郑重道：“我会努力不负师尊的期待。”
“好。”
顾云则非常满意。
不愧是我傲天儿子，小小年纪决心不凡！
-
二人走后，收徒大选一度陷入了沉默。
有长老奇怪道：“一具废体如何修炼？”
一位执教长老摸着长须，自喃道：“五年后的宗门大比，许会很有趣。”
措手不及的李家人只得咽下这口气。
李光源对外也只能咬牙祝福，道：“族弟能被尊者收为徒，是他的福气。”
事情传到李家高层，又是不同的反应。
“一个出生低贱的庶子，还一身废体，怎么得了玄清峰峰主的垂青。”
“谁知道呢，顾云泽心狠手辣，极端利己，怎会收徒倾囊相授？呵，只怕不怀好意。”
“那废体会在顾云泽手下折磨得不成人样。”
家族长老边聊边笑，浑然不在意，李家年轻一代有李光源就够了。
百年难遇的先天圣体，哪管心性如何，有他们李家的资源，李光源必会成为新生代第一人。
至于那废体，就是送给玄清峰峰主又如何？
-
一晃五年过去，玄天宗几无风浪。
其间，玄清峰自收徒大典后，就没有别的消息。
后来，逐渐地传出了多种说法。
一日，玄灵峰弟子聚会现场，有人提到了玄清峰。
“你们还记得五年前那个废物弟子吗？”
“知道知道，一身废体还入了玄清峰的李家陪从！”
“他现在怎么了？不会真的能修炼吧？”
年轻人到底有些浮躁，即使身为仙宗弟子，也总有人爱谈八卦。
玄灵峰不似其他峰断绝人气，峰上多是人间建筑，茶楼、酒馆比比皆是。
说到玄清峰的话题，有人可就来劲了。
“我遇见了那个废体了。”
“什么？！”
一桌弟子顿时看向说话人。
这不是玄天宗的消息通符清师兄吗！
“说说看，李长渊现在怎么了？”
符清笑了笑，道：“他啊，在玄清峰过得真不是人的日子，我好几次在秘境碰见他都是浑身是血，站都站不稳，情况惨不忍睹，可见遭受了难以想象的虐待！”
众人顿时一惊。
“真的假的，难道不是唯一亲传弟子，享尽一峰资源吗？”
符清眼观左右，忽地小声道：“这你们可想多了，玄清那位可不是一般人，你们不会以为尊者真要收一个废体为徒吧？”
“怎么说？”
符清道：“那是纯纯的施虐！”
众人面色一变。
符清具体描述了自己的惊悚见闻，包括但不限于在秘境碰见李长渊被灵火全身灼烧等事件。
玄天宗的秘境分为多个层次，根据不同修为层次，划分难易度，而每次符清意外碰见李长渊都是在最九死一生的极凶秘境。
什么师尊会把弟子往极凶秘境里送啊？！
初见时，李长渊重伤垂死，眼看着就要死了。
后来再见，一次比一次惨不忍睹。
正常人修炼哪这样啊？
玄清峰那位尊者根本是往死里玩李长渊！
其他人听了只觉头皮发麻，极凶秘境连他们不敢轻易进，李长渊频繁出现在极凶秘境，那还得了啊？
符清忽地鬼头鬼脑道：“这话你们可别外传，有一次我亲眼看见了那位尊者和李长渊在一起的场景。”
“怎么说？”
“灭尸秘境你们都知道吧？”
“知道，连李光源去过一次都不敢去第二次的地方。”
符清描述了当时的情况。
秘境烈日当空，白衣冷肃的青年立于秘境出口，冷眼看着在尸堆中拼杀的少年。
远处血肉四溅，少年在尸堆中拼死挣扎，而他只是残酷地看着，面上一丝波澜都没有。
少年重伤，他不出手，只有在少年真正濒死时，他才会抬手制止。而治好之后，他反手又将少年丢进尸堆里，如此反复几天几夜，根本就是拿人取乐！
符清不敢说尊者丧心病狂，但这真的太残忍了！
其他少年少女听完，面面相觑道：“还好我们当年没被收为徒，不然……”
他们浑身一颤，可不敢再想了。
元婴尊者的事情岂容你多嘴？
-
与此同时。
秘境内，顾云则正望着青天发呆。
五年过去，他已经习惯了顾云泽这面瘫脸以及顾云泽的人设。
这些年来，没人发现他内芯换了一个人，也就宗主提了几句“你好像变了”之类的话，此外便无人关心顾云泽。这顾云泽还真是孤家寡人，连自己宗门的人都不关心他。
顾云则发呆半秒，身后忽地有人走近。
他转身一看，眸子映着朝他走来的黑衣少年。
“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