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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后宫当社交悍匪(32)

这才是一位明君该做的事情。

皇帝与秦氏兄妹相谈甚欢,赏赐跟不要钱一样送去秦府与纤云宫的事情,在宫里传得比风都要快。

但大家的反应都很平淡。

毕竟华妃已经够受宠了,秦家也一直很显赫。

甚至有人已经提前开始高兴,觉得他们家飞得这样高,很快就会摔到地上。

皇帝回到勤政殿,赶在庆功宴开始之前,又见了现任内阁首辅一面。

墨成如同他的名字一样,是一位看起来墨守成规,严肃古板的长者。

或许要加上行尸走肉,行将就木这样的形容。

自他的妻子,皇帝的姑姑,子云大长公主去世之后,他便一直是这幅模样,仿佛活着的全部意义只有匡扶社稷,护好妻子的弟弟(如今是护好妻子的侄儿)。

皇帝曾经怀疑过墨成,觉得手握大权至此,不该毫无野心。

但如今,他像父皇那样相信墨成。

墨成向皇帝行礼,起身方说:“圣上在朝会之前,就封了秦跃当昭勇侯。”

“刚好讲到这个,他说不要,我总不能真的不给。”皇帝看出他有点不高兴,解释道,“而且子先是良才,人品也好,以后要用到他的地方还很多,朕不想跟他因为这件事起嫌隙。”

君臣相合,共治天下。

这才是他所希望的局面。

墨成平静地看着他:“秦向安也是人品不差的良才,但先帝依然没有在他的父亲退下之后,就让他接任内阁首辅,圣上可知为何?”

“为了权衡各方势力,也因为秦家其他人不一定像他那样不生二心。”

皇帝流利地回答,但已经不想将精力放在这上面:“姑父,如今大顺历经两朝,天下已定,比起当一个说一不二的帝王,朕更想给百姓一个盛世。”

“为何我在任用别人的时候,一定要考虑他背后的势力,一定要提前担心权利和恩赏助长对方的野心?”

“为何朕不能任人唯贤,察纳雅言,有罪论罚,己有过而改之?”

“父皇希望我当一位仁德的明君,而我……如今是在做什么呢?”

墨成端详着如今的天子。

天子已及冠三年,在世人看来,他仍是少年天子,难当大任。

对政务和帝王心术,他确实起步很晚。

但不可否认,天子已经成人,拥有明君应有的品德,此刻也战胜了过往的怯懦,看到了真正所求。

“陛下。”他换了个称谓,“即使是仁德的明君,也没有不沾血的。您愿以君子之礼待人,他人未必懂得回礼。”

“不谈前朝,便是后宫,能由您主么?”

皇帝表情一僵。

后宫何止是不由他主,就连是后宫的人,也大多是别人替他决定的。

如何宠幸,也几乎被人定好了方案。

都说皇帝后宫佳丽三千,是何等的幸福。

他怎么就觉得跟上朝差不太多呢?

头一个让他觉得比朝堂上跟自己作对的臣子还要让他头痛的,就是如今的后宫之主。

皇帝深深叹气:“皇后……朕对她多有忍让,但她近来越发冷戾心狠,叫六宫不宁啊。”

皇后不能生育,与家人有旧怨的事情他再清楚不过。

也曾有过怜惜与宽慰。

但如今也只剩厌烦和疲惫了。

有愧于她的,又不是他们,更不是那些无辜受罪的人。

墨成:“以如今的局势,是否要废皇后可凭陛下的心意。但臣必须要提醒您一句,切不可立秦氏为后。”

皇帝有些惊讶:“为什么?我记得当年,父皇对她多有夸赞,认为她有为后之才。”

“那陛下可知,为何她最后也没有被指给任何一位宗室?”

“不是因为……”当时的情况太乱,先帝一口气砍了三个儿子吗?

剩下的话,皇帝没有说出来。

因为他猜到那不是真正的答案。

“秦氏长女,对皇权并无敬畏,又过于聪慧。若为后,帝后相合还好,但若走到帝后离心那一步,便是摄政专权之人。”

换句话说,就是皇帝叫她不高兴了,她能把对方架空。

这年代是没有后宫不能干政的规矩的。

德昭皇后当年更是一起跟随高祖打过江山,有过许多部曲。

后党也曾是先帝在时的一派不可忽视的政党。

因此夺嫡闹得再凶,也没有任何一位皇子的母亲敢在德昭皇后面前有一丝不敬。

皇帝:“我瞧她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从前更是讨厌弄权之人。姑父多虑了,况且……我暂时没有废后的打算,她毕竟是我的发妻,又没有做得太过分。”

墨成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没有进一步劝说。

当一个人因为爱意而看另一个千好万好的时候,旁人说什么都没用。

他只能安慰自己,至少皇帝比起与妃子花前月下,更喜欢通宵看奏折。

入夜。

皇宫各处灯火通明。

作为新帝登基以来的第一场大宴,庆功宴办得十分热闹。

五品以上的文武官员,凡在京城的都带着家眷来了。再加上贵族和后妃,光是桌子就摆了一千多张。

秦跃身为庆功宴的主角,坐的位置仅次于亲王,就挨着他的外公唐王。

但这并不能对他提供什么帮助。

甚至他外公就是第一个灌他酒的人。

一场夜宴下来,秦跃就是酒量再好,也被灌得不省人事。

好在他没有发酒疯的毛病,只是突然将脸砸在盘子里,昏睡了过去。

秦玉逢对身边的星璇使了个眼色。

星璇便走过去将她哥扶起来,擦干净脸,晃了两下没把人晃醒。

皇帝不无遗憾地说:“大将军睡过去了,带去偏殿歇息,顺便叫御医给开些醒酒的汤药。”

秦玉逢站起来道:“臣妾一道去看看。”

“去吧。”

秦跃被放到偏殿的床上,突然睁开眼睛,低声抱怨:“你居然叫侍女拎着我,好歹用扶的呀。”

“这样更真实。”她一脸正色,“兄长你这可是欺君之罪,万一穿帮了可不好。”

他立刻躺回去,闭上眼睛。

又撑开眼皮说:“我睡一会儿,你莫要忘了替我跟三舅舅告状。”

秦玉逢满口答应,转头给唐觉写了一封信。

月上中天。

京城的某处豪宅的院子中摆着一把摇椅,摇椅上躺着一位青衣的男子。

外表三十许,英俊儒雅,令人见之心生亲切。

男子将手臂枕在脑后,出神地看着月亮。

“老爷,女公子来信了。”

“快拿给我看看……哈哈,竟然就只写了一句‘皇帝还不错’。”唐觉颤抖着手,有些难以置信,“她三个月不给我写一封信,现在好不容易来一封手信,结果是跟我夸她的新婚丈夫。”

信使小姐保持沉默。

但老爷主动询问了她:“阿琼,你说,如果我跟皇帝掉进河里,玉逢会先救谁?”

“一定要回答吗?”

“是的,它关系你的年中奖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