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鲛人反派他又疯又茶[穿书](15)

此次进入断寒仙境的弟子除修为不得超过金丹外,年龄也不可大于八十岁——没错,就是八十。

眼前这个邢才旸虽然已经是金丹期的修为,但沈忘州与他擦肩而过时用灵力感受了一下。

至少五十岁了,还叫他们“师兄”呢。

沈忘州师兄弟四人,沈忘州今年刚满二十,遇锦怀和秦雨同岁,今年二十三,最大的季寒溪也才只有二十五岁。

像他们师兄弟四人这样二十岁上下就突破了金丹期的天才修者,千年来也不过几十,未来不可限量,这个邢才旸起了攀附之心也正常。

鲛岳仙宗弟子刚在幽水仙宗住下,断寒仙境那边就传来了好消息——入口松动,明日便可进入仙境,开启试炼。

像这种上古大神修者留下的仙境开启时间与彻底关闭时间不稳定,需要有元婴期修者在外摆阵,时刻监测仙境的气息变化,防止错过进出时机。

沈忘州刚躺下就被敲门通知,明日一早出发,让他做好准备,刚积攒的那点困意瞬间不知所踪。

本就社畜摆烂不喜欢用修炼代替睡眠,这下更左右睡不着了,沈忘州干脆推门出去,跳上房顶吹吹风。

刚踏上屋顶,沈忘州就撞见了一个不想看见的人。

季寒溪一袭白衣,身姿清隽地站在离他几米远的地方,听闻声响偏头看向沈忘州,眸底微闪,情绪复杂让沈忘州读不懂。

沈忘州觉没睡好,心情正差,想转身就走,但又觉得好像自己怕了季寒溪似的。

想了想,直接坐了下来。

夜里无风,一轮圆月垂于天际,月光洒于周身,周遭静静的,树叶微颤的弧度都变得清晰。

沈忘州不愿意主动招惹别人,他怕麻烦,更别提季寒溪这种主角级别的大麻烦。

他手撑在身后,沉默地瞧着天上的月亮发呆。

吗,没一会儿,沈忘州余光里一直站在不远处的季寒溪忽然走过来,在离他一米的距离坐下,安静地仰头望着星空。

月光过于光亮皎洁,暗色夜空里只有伶仃微弱的星光,从遥远的边缘,努力地闪烁着。

这画面似乎有些眼熟,沈忘州眼前朦胧了一瞬,想起原著里一笔带过的一段剧情。

季寒溪母亲的名字里有一个“星”字,传给季寒溪的厌归扇扇骨符文也是星斗,从儿时起季寒溪便喜欢随母亲一起看着夜空,听母亲给他讲星斗之间的故事。

天有不测,季寒溪十二岁那年母亲意外离世,在那之后,年幼的季寒溪每天夜里都会偷跑出去,站在屋顶沉默地看着夜空。

这习惯维持了很久,直到有一次,原主无意中看见了夜里的季寒溪,便每夜都偷溜出来在很远的角落里陪季寒溪一起看星星。

原主自以为隐藏的很好,殊不知早就被季寒溪发现。

季寒溪从小就不喜欢原主,发现后在原地留下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劣质稻草傀儡,还施法让傀儡每夜出现在屋顶,吸引原主的注意,自己寻得清净。

原主那时太弱,不仅没发现,还每夜都陪着季寒溪模样的稻草傀儡看星星,暗自喜悦,过去两月后,终于大着胆子向这位一向不喜欢自己的大师兄搭话,对方虽没回应,却也没有赶他走。

原主愈发紧张期待,某日终于鼓起勇气询问可以靠近吗,稻草自然不会拒绝,原主欣喜得语无伦次,小心翼翼坐到离傀儡两米远的位置,磕绊着向大师兄说出一直以来的欣赏爱慕。

而此时——

江照雪正揽着季寒溪在不远处看着原主和一捧稻草倾诉喜欢这种荒唐可笑的场面,笑得浑身乱颤,甚至在季寒溪的默许下,喊来几位弟子一同看笑话。

不知道是谁笑出了声,惊动了屋顶上的原主,几人被发现后也不藏了,江照雪捂着嘴笑话原主连人和稻草都分不清,他喜欢的原来是一捧稻草,还真是特别。

原主身旁的“大师兄”也在季寒溪的动作下变成了稻草,原主被场景吓到了,满脸无措。

原主不愿相信他陪伴数月之久的大师兄是假的,又无法忽视被江照雪挽着的季寒溪,言语刺激下,双目通红地拔剑要刺江照雪,却被季寒溪一剑挡回,只能咬紧牙齿逃跑似的离开……

这段剧情,原著里对偷偷站在远处陪季寒溪看星星的沈忘州的描写用词是“痴心妄想”、“烂泥妄图污染星星”、“偷窥的小人”。

而季寒溪“深受其扰”、“忍无可忍”。

接下来沈忘州对江照雪拔剑,又被冠以“心思狠毒”、“睚眦必报”的形容。

没人在乎那个十几岁的少年是如何尴尬难堪到拔剑保护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只因为他偷看了一眼站在屋顶看星星的季寒溪,只因为他喜欢一个主角,只因为他是炮灰,所以他就是“痴心妄想”。

这次事情的结尾,是原主再也不会在夜晚出现在季寒溪的眼前,甚至连翦绯庭的位置都选在了离玄烬庭最远的地方。

一阵冷风吹过,沈忘州从回忆中清醒,茫然了一会儿才意识到。

他看的剧情只有寥寥几笔,刚刚他貌似得到了一部分原主的记忆,所以回忆的画面才那么清晰。

深吸一口气,沈忘州抬头看向那一轮圆月,不免思考。

陨落在秘境的那一刻,原主有没有后悔过……

心头一闪而过不属于他的酸涩情绪提醒沈忘州。

是没有的。

一个自幼父母双亡备受欺凌的孩子,感受到一点点温暖就拼命地抓住,年少不知情滋味,面对容貌俊朗、天资绝佳、还在他最危险的时候救过他一命的大师兄……怎能不心动,怎能不追随。

可惜他只是作者笔下一个衬托主角爱情美好的炮灰,没人在乎他的喜欢,他的情绪他的境遇,一文不值。

心绪几番波动,沈忘州意识到原主的记忆还藏在这具身体里,只有在受到某种刺激的时候才会让他回忆起来。

可见少年时经历的那件事对原主的伤害有多大。

沈忘州偏头看向一旁的季寒溪,似乎要从这张冷然淡漠的脸上看出令人厌恶的影子。

“忘州。”许是他的目光太过浓烈,季寒溪主动开口。

沈忘州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叫得可真亲切。

他上下看了季寒溪一遍,难免讽刺:“哦?能说话么,我还以为你是稻草人呢。”

季寒溪脸色未变,视线扫过沈忘州挑衅的眼睛,像是在仔细寻找什么,最终却一无所获。

他收回视线,淡道:“不是说忘了。”

沈忘州双手垫在脑后躺在屋顶上,面对着天空,眼睛看向季寒溪,似笑非笑。

“那也太便宜有些人了。有些事,特别适合几十年后再报复,看着对方死在剑下还一脸死得冤枉的表情,不比忘掉后一了百了更痛快。”

沈忘州说这些不是为了给原主报仇,他的同情心也没泛滥到因为一个陌生人去得罪主角的地步。

沈忘州觉得他只是单纯的因为这个故事生气,也仅仅只是为了让自己痛快,而不是那个在记忆中一闪而过的少年,触动了他心底某处不堪触碰的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