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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人的全胜(21)

陈砚乔气笑了:“你来和我吃顿饭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陈砚乔又换了车,这次是Model S的电动车,保守的白色。不仅换了车,他还换了发型。脑袋四周剃得很短,上边长的部分烫成了卷发,整个脑袋看起来凌乱蓬松的,像条贵宾犬。

他顶着蒲公英一样的发型和徐开打招呼,叫他上车。

上来第一句,徐开就忍不住吐槽:“怎么换了这个发型?”

陈砚乔借着车内镜一看,便把头发往下抓:“本来不是这个型,是被风吹的。”他瞥了一眼徐开,“都说换个发型,换种心情,你要不要也换一个?我认识很好的发型师。”

“不用。”

一路上,徐开格外沉默,陈砚乔总是瞥向他:“一段时间没见,怎么感觉你颓废了?”

徐开不好说是因为他,只说:“工作忙。”

“不是说换工作?”

“暂时没空。”

“今天放松一下吧,我带你吃顿好的。”陈砚乔把徐开带去了一家日料馆。

美食也没能让徐开高兴起来,不怎么喝酒的他,反常地一杯接着一杯往肚里吞。

一壶酒下肚,他那张脸全红了,特别是通红的眼睛,像是要哭,下垂的眼角有一种小狗般的可怜。

他要再倒,陈砚乔一把抢走他的杯子:“你别喝了,多吃点菜。”

陈砚乔给他夹菜,他就机械地塞进嘴里。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陈砚乔又气又好笑:“没记错的话,是你拒绝了我吧。我都没说什么,你怎么还不高兴?”

徐开放下筷子,垂手坐着,低着头。道理是这样的道理,但感受这回事并不总是听道理的。他又不是圆滑的人,无法妥帖处理这种关系。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道:“乔哥,我还是觉得我……很难面对你。”

“为什么?”陈砚乔撑着下巴,“讨厌同性恋?”

“不是。”

“那为什么?”

“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做朋友了。”徐开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只好把他在网上看到的那段话照搬给陈砚乔,“继续做朋友,对你不公平。”

陈砚乔突然含情脉脉地看着徐开:“你真是个善良的人啊,越是这样,我恐怕会越喜欢你。”

徐开对上他的眼睛,木然一阵,突然站了起来:“我就说我们不适合继续做朋友。”说完他要走。

陈砚乔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跟着一阵狂笑:“我开玩笑的,你真是……哈哈哈……怪可爱的……”

看着前仰后合的陈砚乔,徐开后知后觉,这回真是开玩笑。

他又坐回去,自暴自弃地:“你就说我傻吧,反正我就这样了。”

一阵笑完,陈砚乔按了按眼角笑出的眼泪才恢复正经。

“你觉得我是那种拿不起放不下的人么?我喜欢你,你不喜欢我,我就要死要活,非你不可?”说着他伸手捏徐开通红的腮边肉,像个亲切的大哥,“别太自以为是。”

酒红的脸上又多了一层羞红,徐开说:“大家都说失恋很痛苦。”

“你以为我是第几次喜欢上直男,第几次失恋?”陈砚乔给自己倒了小杯酒,望着那杯酒说,“失恋这回事,就像是往酒里掺水,失恋越多,掺水越多,痛苦也变得很淡。”

他将手里的酒一口喝掉,又看徐开:“之前就说了,告诉你是因为想断掉自己这种念想,免得总是想入非非。这段时间没联系你也是在整理心情,觉得能够好好以朋友的身份面对你,才又来见你。”他薅了薅徐开的头发,“没想到你恋爱没谈过,想得还挺多。”

徐开汗颜,心里却轻松不少。

“解开你的心结了吗?”

清酒度数比啤酒高不少,徐开闷声不响地喝了好几壶,吃完饭,他也有些醉了。

陈砚乔结账,徐开非要AA将另一半钱转给他。这对于习惯付钱的陈砚乔来说,体验还很新奇。想到徐开各种心理,还是没有拒绝。

在车上,徐开的酒劲渐渐上来。等到他家楼下,他已经不能好好走路,陈砚乔便自作主张送他回家。

经过黑黢黢的楼道,一进门,陈砚乔便伸手去拧门边那间房的把手,幸好被徐开及时阻止:“不是那间,这边。”

“你和别人合租?”

“嗯。”徐开掏钥匙,戳了好几下没戳进锁眼,陈砚乔接过来,替他开了门。

一间十来平米的房间,最显眼的就是占了一半空间的床,除此之外,其他配置都简陋。把这种窘迫暴露给陈砚乔,徐开有点难为情:“不好意思啊,房间有点乱。”

陈砚乔将徐开放到床上,小声问他:“经济上有什么困难吗?以你的收入,不至于住这样的房子。”

“不是……我一个人嘛,只是能省点是点。”

陈砚乔突然想起徐开相亲总失败的原因:“因为妹妹生病要花钱?”

“嗯。”

他头晕得撑不住,踢掉鞋子,倒在床上:“乔哥,今天麻烦你了,你也早点回家。”

陈砚乔一眼看到了徐开挂在柜门上的毛巾,又自作主张去打了盆水,要帮他洗脸。

徐开实在很不好意思,想要推拒,奈何有气无力:“乔哥,这不用,我明早起来洗个澡就好。”

“擦下脸睡着会舒服一些。”不仅帮他擦了脸和脖子,还帮他脱掉外裤和外套。

一边忙活着照顾徐开,他还少有地说起自己的家事:“其实我也有个哥哥,我哥大我一轮,对我特别好。我妈妈去世得早,我哥自动带入了母亲这个角色,对我很纵容。我爸断我零花钱,他也会偷着接济。”

把徐开塞到被子里,陈砚乔坐在床边,继续说:“我爸呢,又偏爱我一些,可能是小时候照顾我少了,心里亏欠,他就想把大部分财产留给我。其实家里的生意一直都是我哥撑着,这样很不公平是吧?有时候觉得我挺对不起我哥的。”

徐开脑袋露在外边,因醉酒闭着眼睛,眉头微微皱起:“你哥不会计较的。当哥的,总要多承担一些责任,下头的弟弟妹妹过得好,就满足了。”

陈砚乔伸手摸着徐开的头发,温柔注视着他:“只能说你和我哥,都是很好的哥哥。”

他有一搭没一搭说了会儿话,徐开就这么毫无防备地在他面前睡着了。可能是醉酒不舒服,睡着后眉头也微微皱起。

陈砚乔把手指按在他眉心,心想这真是个少有的单纯又善良的男孩。这么好的男孩,怎么就没被别人看上,怎么就落到他手里了呢。

他把皱起的眉揉开,拿手背蹭他还发着烫的脸,用手指揉他薄薄的唇,随后在那唇上轻轻印上一吻。

吻上那柔软的双唇时,陈砚乔有一瞬间的心软。他很清楚自己短情薄幸,在感情里也不想负责任,或许他们当朋友才最合适。

但在捏开那紧闭的下颌,舌尖触碰到里边又烫又软的舌时,他又改了主意。欲念和贪恋都在此时无限膨胀,他好久没有遇到过这么喜欢的对象,怎么可能谨守朋友的“本分”而不逾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