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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人的全胜(138)

见他败阵,陈砚乔追击:“没话说了吧,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至少我没有让你跟我订婚。”

又是这句,陈砚乔按住有些绞痛的胸口。他没想到徐开一直闷闷不乐是因为他不想订婚,原来他一直是被迫跟自己订婚的吗?这种事,他怎么能是被迫的?

难过和生气一起激得陈砚乔口不择言:“你以为不想订婚的只有你?被逼的也只有你?你要是没用和孟笛结婚骗我,我会去你家?会遇上你爸的刁难?会叫来我爸?别把我俩今天这处境全归咎到我身上……”

后面的话徐开已经听不清了,只有那句“不想订婚”在脑子里回放。

一开始他就怀疑订婚不是陈砚乔自己的意愿,而是迫于形势不得已而为,他这样放浪不羁的人怎么可能主动给自己套上婚姻的枷锁。他一直怀疑,却不敢问,生怕得到肯定的答复,证明在感情里认真的从始至终只有他自己。

可是这怀疑日益膨胀,今天也许是喝了酒,也许是那些搭讪的人让他更加不安,于是这怀疑破壳而出,他没法在忍下去。果不其然,一直担心的事成了现实。

徐开突然站起来揪住陈砚乔的衣领,两眼通红,睚眦尽裂:“既然你不愿意,为什么不反对?为什么要接受?为什么给我聘礼,订婚仪式叫来这么多人……”他说不下去,松开手,无力蹲了下去,脸埋在膝盖里,静默无声,只有双肩战栗。

徐开大概是哭了,陈砚乔心里堵得慌。他还没见过徐开哭过,哪怕去年腹部中刀、命在旦夕,他也没有哭。

可是心痛难过的何止他一个人,陈砚乔也蹭了一把眼睛:“你呢?你也有那么多机会,前前后后一个月,既然那么不想订婚,你怎么不反对?你不是会跑吗?你再跑啊,你再丢下我跑得远远的啊……”

眼泪这东西就像堤坝拦住的水,一旦决堤,再也止不住。陈砚乔越蹭越多,手掌都湿了,又换上袖子,哽咽着:“……你要是再跑了,我不会再去找你了……”

徐开原本还悲伤得不能自已,听到陈砚乔的抽泣声他抬起头。泪眼朦胧里,看见对方也捂住眼睛不停地抽鼻子。

他哪里见过这阵势,迟疑了几秒,就站起来去拉陈砚乔的手:“……你怎么了?你先别哭……”

陈砚乔由他拉着,继续哽咽:“不是还没结婚吗,你实在不愿意你就走吧,你再去找你那假未婚妻吧,我不会拦你……”

“……对不起,我错了,你别哭……”

“你没错,是我错了。趁没结婚,你还能反悔,你想走你就走……”

眼看陈砚乔哭得梨花带雨,擦来擦去,眼泪却聚在下巴尖上,断线珠子一样不断落下,徐开早就顾不上自己,只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

陈砚乔哭得太厉害了,他只好松开他,全身上下找纸巾。好不容易在屁兜里找到最后一叠从餐厅顺的,也顾不上脏和旧,递给陈砚乔:“你先擦擦。”

“你还管我做什么。”陈砚乔哽咽着,挡开他的手。

徐开又递过去,照例被挡开。三番五次,他实在无奈,只好捏着纸巾去揩陈砚乔的下巴:“你别这样,我真错了还不行?”

“真错了?”

徐开其实也不知道哪里错了,但也只好答应下来:“嗯,我错了。”

陈砚乔突然抓住徐开的手腕,将他拖过去紧紧抱住,呜呜地哭:“……你不准走,你要是再敢走,我就叫人打断你的腿……”

“……我没说要走。”

“……不准走,不愿意也不准……已经晚了,你不能反悔,已经晚了……”

徐开无奈又心酸,拥着他的后背,轻拍着安慰:“我没有不愿意,从来没有过。一直以来,不愿意那人都是你。”说到这个,徐开眼睛又变得湿润了。

陈砚乔哽得没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我什么时候,说我不愿意?”

“你刚刚才说了。”

“你先说你不愿意,你对我吼。”陈砚乔学他刚才的语气,“不是你要跟我订婚的。”

徐家抱着陈砚乔,眉头紧皱:“那是我以为你不愿意,是被你爸逼着才和我订婚。”

陈砚乔将徐开推起来,哭肿的眼睛看着他:“你怎么会有这种误会?”

“你说我误会?最开始是你说为了让你爸放心,后来又说只是订婚又不是结婚,没什么大不了。你说这些话,想让我怎么以为?”

陈砚乔眉头揪成一团:“徐开,你觉得订婚结婚这种事,如果是我自己不愿意,我爸强迫得了我吗?”

徐开:“……”

“你真就这么傻,非要我说出来?”

徐开眉头也揪起:“你也不是今天才认识我,我又猜不到你那些心思,况且你那些花花肠子不一般多。”

“……”陈砚乔无语,“一开始的确很意外,但后来想如果是打算认真在一起,最后也会订婚结婚,所以我爸提出来,我也没反对。”

他擦了擦脸,又擤了把鼻涕,再看着徐开:“那我现在就告诉你,跟你订婚是我自愿的,我想认认真真和你在一起,好好维系我们的感情,希望能够一直走下去。你现在听明白了吗?”

“嗯。”

“你呢?”

徐开直视陈砚乔:“我从没对你不认真。”

第102章 浪漫过敏

经过那样激荡的情绪,才终将这困扰俩人多日的误会解开。

原来这是陈砚乔自愿的,笼罩在徐开心头的愁云顿散,整颗心都变得轻松了。此时夜空的云彩也散开,露出圆白的月亮。他们一路沿着街边,踩着月光,并肩默默往家的方向走。

“要牵手吗?”沉默良久,终于收住那些崩溃情绪的陈砚乔问。

徐开惊讶转过头:“好。”

陈砚乔靠过来握着他的手,又沉默了。

“你刚才,为什么……”

徐开“哭”字还没说出来,陈砚乔就把话接了过去:“我不想说。”

“哦。”徐开这还能领会,“好吧。”

“你呢?刚抱着膝盖,肩膀抖成那样?”

徐开目视前方,讷讷回答:“可能有点冷。”

陈砚乔忍俊不禁,刚露出笑模样又觉得不好,赶紧收起,只将手指插到徐开的指缝里,十指交错,紧紧握着他。

“你说我们刚为什么会那样?”

徐开仍是讷讷地:“我也不知道。”

他的确不知道。他们已经是成熟理智的成年人了,就算有什么误会也可以好好谈,怎么就非要弄得乱七八糟、兵荒马乱,乃至最后抱头痛哭。明明心都碎成玻璃渣子、难过得快要烂掉了,却又在瞬间和好如初。

他问陈砚乔:“我们走回去吗?”

“走回去吧,就三五个路口,没多远。”

一辆车从他们身边疾驰而过,带起一阵尖啸和疾风。等车转过路口,夜晚又重归安稳,月光又重归静谧。

“我其实挺会让人高兴的,”陈砚乔看一眼徐开,“真遇到想让他一直高兴的人,却不知道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