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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行士(77)+番外

乐队人员可能会凭着一腔热血跟你做一年,两年,但那么多年……真的不是那么轻松就能承诺的。中国太大了,没有那么容易走完的,巡演需要很多时间精力和钱,谁都会因为热情被磨灭而疲惫。更何况人心是最容易变的,今天会跟着你走,明天就能跟着钱走。

这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计划。

谢红这病,其实也就赖这几年跟着操劳巡演才闹出来的。她把livehouse转让了,所有家当都拿出来跟那个乐队一起干,但最后她太累了,倒在了广西,而那个乐队……时烨听说被迫解散,做不下去了。

好像在时烨预料之中。但他不知道怎么跟谢红说,你都病成这样了,值得吗?

你都几岁了?我尊重你的选择,但你要是因为这个走了,我会埋怨你的执着,也埋怨你的理想。

“一提那个巡演我就想骂醒你,”时烨语气像是讥讽,“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去做那个吃力不讨好的巡演。”

他都说不清自己在气什么,就是觉得憋屈,难受。

“一见面就要说这件事,你累不累,能不能照顾下病人的心情?”谢红把烟捻了,“你也别这么看我,好像觉得我是疯子。你第一天认识我吗?”

时烨摇头:“我觉得你做这些,很讽刺我。”

“我哪有空讽刺你咯,大明星。”谢红耸肩,“我知道很多人不理解我,很多人说我蠢,说我装。我告诉你吧时烨,我其实跟高策是一种人,我们都想改变一些什么,但他用的方式我看不上,我用的方式他也看不上,当时跟他散了,就是因为我知道我们无法说服对方。”

“你到底……”时烨语气激动,“为什么这么执着?不可能成功的,你到那些地方巡演,很多人甚至不知道什么是摇滚,他们连你拿的是贝斯还是吉他都不知道,这到底有什么意义!”

“有什么意义?!”谢红挑着眼角反问,“就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吉他和贝斯的区别,所以我们做这一切才有意义!凭什么清洁工建筑工人不能听地下丝绒不能听大卫鲍伊,不能听到好的演出?时烨啊,你是红了也飘了,是不是都不知道真实的生活是什么样子了?你忘了以前的你,以前的我们了?总有人要站出来试一试改变什么,潜移默化滴水石穿总会有点改变吧?我就是要让普通人感受这些,让他们知道音乐不是可有可无的奢侈品!!”

“改变?你还做梦改变世界?你自己都管不好了你还去管别人?”时烨没忍住朝谢红开始吼,“你管得了那么多人吗?你自己现在什么样子!你他妈都晚期了!!”

谢红的目光直直地送过来,她的眼睛空洞洞的,黑得有些瘆人。

“我想改变点什么,也留下些什么,你应该明白的,我们还在北京的时候你就该明白。”谢红语气淡淡,“人人平等,我爱人人。”

“你几岁了还信这个?”时烨瞪着眼睛,“干嘛为难自己,别人领情吗?有意义吗?”

“我不是为了什么别人,我一直都是为了我自己。钱不钱,名不名的,我都看不上,你也别跟我扯意义,我比你懂。”谢红看着时烨,“时烨,你听好,我是被迫认栽,而不是主动认输,下辈子要是有记忆,我还做这个。”

时烨声音疲惫:“红姐……”

谢红突然喊了他一声:“烨子。”

时烨听到这个称呼一怔,他嘴唇动了下,埋下了头。

他们激情对线的时候盛夏没敢说话。等空气静了会儿,他看了看面前的两个人,走过去握住了时烨的手,另一只手去握住了谢红的。

时烨的手烫,谢红的手冷。

“我是理想主义者,这辈子就是拿来做梦的。”谢红笑得轻松,但眼角有泪,“不必难过,我一点都不亏。”

第四十九章

和谢红的谈话不欢而散。

时烨觉得自己是落荒而逃的。他拉着盛夏出门,他甚至忘记了礼貌,没有道别。

他们走过医院的长廊,两个人都罕见地沉默着。有人经过他们,面带病容,神色木然,打量人的目光也是淡淡的,疲惫的。这里的气氛无端就压抑地让人喘不过去,没有人笑着。

时烨紧紧捏着盛夏的胳膊,走得越来越快。

他们看到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小女孩。那小孩眼眶深凹下去,很瘦,剃着光头,不知道得了什么病。

那一刻挺奇怪的,盛夏就和她对视着。其实彼此的目光里也没有什么,但他莫名从她的眼中感受到了一种……类似呼救的东西。

经过的时候盛夏听到她突然张嘴喊了一声:“哥哥。”

盛夏猛地顿住了,也拉住了前面的时烨。包里有薄荷糖,盛夏本来想掏出来递给她,但还没动作,有护士跑过来把她抱了起来,说媛媛啊,你怎么跑出来了。

他继续被时烨拉着走,那个小女孩就靠在护士的肩上,一双大眼睛看着盛夏,她脸上没有表情,就一直看着他,直到消失在转角。

“希望你快点好。”盛夏坐电梯的时候还在想她,他心道,“媛媛,还有红姐。”

时烨突然道:“我讨厌这里。”

盛夏点头:“没人喜欢,但生老病死也没办法。我以前还小的时候经常生病,经常来医院……小时候懂什么啊,甚至还不知道什么是死,死又代表什么。但记得有一次……跟我一个病房的是个白血病的男生,比我大,我还没出院的时候,他就已经走掉了。我问我妈他去哪里了,那时候我妈告诉我说,他以后不会难受了,那时候我还听不懂。”

盛夏垂着头。

“医院最不缺这种故事了,这世界应该也不缺。”

时烨侧头去看盛夏。

盛夏抬头看他,语气带着安慰:“你不要难过了。”

时烨没说话,但扯着他的那只手越来越紧。

等到了停车场走到车跟前,时烨把车钥匙翻出来,但手有点抖没拿稳,钥匙掉到了地上。盛夏先他一步俯身去捡,没等时烨反应,站起来就紧紧去抱住了时烨。

“你别难过,先缓缓。”盛夏少见说话这么快,“你缓一缓,先不要开车了。”

缓不了。

时烨捏住了盛夏的肩膀,把他死死压到了车门上。

盛夏今天戴了隐形眼镜,时烨亲上来的时候,他余光清楚地看到了旁边有人路过,一个身材魁梧的男性看到了他们,表情很是惊讶。

时烨压着他吻了很久,像是在发泄什么一样。那个吻一开始急切,冲动,带着强烈的索取,到后来就变得有些垂头丧气。他能感觉到时烨是暴躁、郁结、需要安慰的。

盛夏张开嘴让时烨的舌头探进来,手轻轻顺着时烨的背。他余光盯着路过的人——有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他就神经兮兮地冷眼扫过去,一直看到对方不好意思扭开脸。

直到看到有人拿起手机的时候盛夏才捏了下时烨的肩膀,好言好语地把人哄进车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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