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接下来……就要……
他们就要……那个啥了吗?
这也太快了吧。
像是感知到了班准隐隐溢出的恐惧,荣潜轻抚着他的眉尾,低笑着安慰他:“准准,你见识过的大场面不是应该比我要多吗?”
班准看不清他的脸,但还是别开臊红的脸,轻轻咬住嘴唇,难为情地低骂了一句:“……滚吧你。”
荣潜被他推开,轻笑着趴伏在散发着浅淡葡萄花蕾香气的枕头上。
漆黑的夜色如墨一般浓稠,以铺天盖地之势朝着丛林压了过来。
在这漫无边际的野外荒原上,竟意外地生长出了一株健康漂亮的葡萄藤,攀着一棵挺拔的树干蜿蜒而生。
低伏着脑袋四处寻觅着饱腹食物的年轻狮子似乎受了伤,又仿佛是在佯装受伤,只想给自己一个停驻在某处歇息下来的理由。
孤独的葡萄藤在这黑黢黢的夜里失去了原本就微弱的视物能力,仰着头,却看不清近处发出窸窸窣窣声响的源头。
饿极了的年轻狮子低声咆哮着凑近。
它在这个无需再拘束的夜里变得越发饥不择食、荤素不忌,疯狂地啃噬着在寂寥原野上显得更为纤细的树干,粗壮有力的爪子搭在微微晃动的树枝上,仰头吞下葡萄藤尖上的成熟果实,甜丝丝的汁液流淌进狮子空荡荡的胃袋里。
葡萄藤晃了晃,像是再也承受不住野兽的蛮力拉拽一样,终于被吃饱了的年轻狮子从树上尽数扯下。
然而年轻的狮子却没有如其他的猫科动物般,将这凌乱的一团藤蔓肆意玩弄,然后一爪刨开。
反而用颇为粗粝的肉垫将无力的葡萄藤绕了绕,毛茸茸的大脑袋灵活地朝前一探。
钻进了藤蔓的圈套。
班准最后几乎困得睁不开眼睛的时候,也不忘扯着荣潜的脸,不甘心地叮嘱道:
“小,小畜生,今天是你先动手的……五次,我都给你……记着呢,违约金……明天给我,听到没?”
荣潜失笑着揉揉青年原本就覆在他掌心下面的柔软发丝,来者不拒地应道:“好好,明天给你,绝不拖欠。”
—
天光大亮。
黑色的手机被倒扣着丢在地毯上,嗡嗡地震动了好多遍,也还是没能引起床上瘫成“大”字型青年的注意。
价格和景色同样漂亮的房子供暖自然也不差,班准肚子上搭着条薄被,大喇喇地横在床上睡得香甜。
主卧的浴室里传来哗啦的水声。
对人类来说,这声音几乎是刻进了DNA里一样的令人敏感。
班准倏地睁开眼睛,茫然地盯着天花板。
这他妈不是主卧吗。
班准在惊魂未定中勉强找回了一点点记忆,然后揉着眼睛从被窝里坐起身。
他默默感知了一下自己身体各个部位的正常情况。
嘴巴,check。
手腕,check。
肩膀,check。
腹肌,check。
腿……che,卧槽,check不了。
班准盯着那一大团几乎破了皮的红痕陷入沉思。
他清楚自己昨晚并没有醉到完全丧失意识的程度,因此也明白昨天晚上究竟都发生了什么大事件。
荣潜喜欢他,亲口说的,没在骗人的那种。
班准忍不住弯了弯微肿的嘴唇,有点不好意思地抱着被子重新钻进了被窝里,给自己留了点回忆美好片段的时间。
之前被甄不甲拿来的那些设备和小玩具,都被他在盛怒之下让甄不甲尽数带走了。
可直到昨天晚上,班准才意识到自己的命令是有多愚蠢,目光是有多短浅。
浴室里的水声悄然停住,荣潜围了条浴巾从里面走了出来。
从浴室门口到床边的地面,都是柔软舒适的长毛地毯,踩在上面也不会有明显的声音发出。
见背对着浴室方向睡觉的小海獭已经醒了,荣潜便没有继续小心翼翼地放轻脚步,直接笑着问那个朝向窗外的阳光欣赏着自己手臂上的深红吻痕的青年:
“醒啦?”
海獭动作一顿,立马模仿人类,钻到枕下装睡。
面对这样可爱的生物,荣潜实在没有办法忍住笑意,走过去坐在床边,将软乎乎的海獭从被子里挖了出来,按在自己的腿上:
“问你话呢,躲什么呀?”
“你搁这儿搁这儿呢?我都坐起来了,你还问废话。”
班准趁着他还没强硬地把自己的脸掰向他,边出言反驳他的逻辑,边紧忙用手打理着自己头上的凌乱发丝,想要给刚确立关系的爱人一副完美的精神面貌。
没想到他的头发实在太过细软,在干燥的房间里越摆弄越生出静电,被荣潜握着颈后朝他的脸看过去的时候,班准的脑袋已经从一颗稀疏少刺的幼年海胆,变成了一颗刺密坚硬的成年海胆,张牙舞爪得一批。
荣潜对这副样子的班准感到欢喜得不得了,忍了又忍,还是凑上去猛亲了他一口,一脸餍足地望着班准泛红的漂亮眼睛。
班准揉揉手腕,任凭荣潜一下一下地像只啄木鸟一样亲自己的脸,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皱着眉头按了按自己有些钝痛的腹部,然后问道:
“几点了?”
幸亏昨晚荣潜善心大发地没有做到最后,否则他今天肯定是连最普通的装逼口嗨都做不到了。
和地毯上的黑色花纹融为一体的手机再次震动了起来,荣潜站起身走了过去,刚要俯下身将手机捡起来,就听见客厅里传来一阵带着怒意的叱骂声:
“小犊子,你给我出来!”
荣潜忙看向手机屏幕上的来电人,有些慌张地和同样凌乱的青年对视一眼,然后把手机屏幕朝向顶着一颗海胆头的班准:
“妈,妈来了。”
班准虽然觉得眼下这种时机他实在不应该笑,但荣潜捏着手机一脸做贼心虚的样子又属实搞笑得厉害。
这天下恐怕只有他能在接到丈母娘电话喊“妈来了”的时候,能活活喊出一股“狼来了”的架势。
等等,丈母娘?
才不是,是婆婆。
班准眉头一皱,为自己的没骨气感到十分懊悔。
外面卓眉眉的声音逐渐朝着主卧的方向靠近,“Jasper?你在家吗?妈妈来啦。”
虽然知道卓眉眉不会贸然把门推开,但班准还是再也顾不得去查看自己身前与腿间的淤痕,忙披上被子就蹿到地上去抓自己的衣服,口中还不停地念叨着“完了完了。”
注意到荣潜还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班准忙用力拍了一把他的后腰,力道迭得荣潜依着惯性向前迈了一步才站稳。
紧张的情境总是会让人返祖。
班准也不例外,收回落在荣潜身上的巴掌后,便径自抓着裤子作势要套上,同时头也不回地说道:
“你还想啥呢啊,快藏起来啊!去去去,快先进衣帽间里躲着,我没叫你之前,你千万别出来!”
荣潜的脸色顿时变得有点难看。
班准的这话说的……显得他好像……很见不得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