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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朵迷人的菟丝花[快穿](58)

曹直看向房内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法师。”

清宁宫中,江袅一天不吃不喝,始终坐在窗前。女孩身子纤细,那样蜷缩着看起小小的一团。任谁也不觉得她会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江袅不说话,殿中人便也不敢出声,只跪在地上望娘娘能心软。

曹直带空蝉来时便是这般氛围。太监轻咳了声,问一旁女官:“夫人可有喝药?”

女官微微摇头。

曹直拿着拂尘的手顿了顿,附身道:“娘娘还是喝吧,陛下有令,若是娘娘不喝,那出家人便要受罪了。”他看了太医一眼。张太医无奈,只得割开白衣僧人手腕。

旧疤未愈又添新伤。大殿上静静地,血珠滴在碗里的声音格外清晰,江袅终于抬起头来。

面前的佛子依旧面容平和清透,只是唇上慢慢失了血色。宫女们有些不忍看已转过头去。比起这殿上所有人,他更像是一尊佛像。江袅看着他,过了很久忽然问:“法师不恨我吗?”

因为她,他才被关在宫中,因为她,他被当众折辱放血。白衣被血染红,手腕上模糊一片,空蝉却只是淡淡摇了摇头。

曹直在门外守着,他代表陛下,也知道娘娘这时定是不想看见他的。

张太医低头不敢看殿内情形。江袅轻笑了声,有些自嘲:“我知道了,你是高僧,高僧又怎么会有这些凡人的情绪呢。”女孩一日滴水未进,声音虚弱。可即便是这样弱到让人心软的声音也未曾打动那僧人的心。

他闭着眼,任由手腕上的血滴着,始终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江袅慢慢垂眸:“罢了,将药拿过来吧。”

宫女连忙将新热的药呈上。精致的瓷碗中颜色鲜艳,江袅指尖轻顿,又拿起一饮而尽。

‘她终归还是善良之人。’空蝉心中不知怎的闪过这个念头,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直到被人按住流血的伤口。

“我替大师包扎吧。”女孩低声道。

她从一旁太医手中接过纱布,低头认真挽着。从空蝉的角度能看见她若轻垂的长睫和灯光下温柔的侧颜。

在止血时江袅手不小心拂过僧人腕骨,微微停顿。空蝉此前从未与人这般亲近过,这种感觉很奇怪,僧人想要收回手来,却被按住。

“还未好呢。”江袅微微勾起唇角,神色虔诚。

空蝉是佛子,这样的姿态谁都不会想歪。但僧人心底却难得生出了一股平和之外的情绪。烛火明灭照在女孩指尖,像是燃了火苗,比刀/锋/还利,在皮肤上灼热疼痛。

最后一个结打好,空蝉收回手来:“多谢夫人。”

江袅面色又淡了下去 :“我害大师如此,应该的。”

空蝉指尖微顿,缓缓凝眉。

已到宫禁之时,他与张太医跟着宫女离开。

僧人若有所感回头看了眼,江袅坐在妆台前乌发散下,肌肤若雪。她转过头来眼中笑意倏忽而逝,空蝉不知怎的又想起了那句话:‘得见大师,不胜欢喜。’

第39章

沙城之外一处驿站, 穿着黑衣的男人慢慢取下头上斗笠:“叶将军。”

另一人进门前四处看了看, 连忙关上了门。

“如今局势如何?”黑衣青年慢慢抬起头来,居然正是外面传言已经战死的叶凌云。

青年往日温润的面上多了一道刀疤, 顺着下颌划过,凭添了几分血腥气。

镇南王微微眯了眯眼:“裴峥提拔了副将为主帅继续攻城,看来不平藩怕是绝不罢休。”

驿站里灯火昏暗, 叶凌云淡淡道:“王爷不是早有计划了吗?”

男人也笑了:“叶将军知我。”

“陛下如此置我等于死地,便不要怪我们另谋出路了。西北王那边早已联系好, 只待他裴峥再派兵来, 我们便舍弃旧城,暗中直扑燕京。”

“燕京那边的局势, 想必叶将军比我们更清楚。”他若有所指。

叶凌云端着杯子的手顿了顿:“王爷放心, 我只要我想要的,其余如何再不关凌云之事。”

镇南王听闻此话便也放下心来。只是却也对这传遍天下祸国的皇后多了几分好奇, 能让陛下引众怒也要请佛子入宫, 又如此这般叫叶将军念念不忘,到底是何等风姿。

驿站安静,房内两人各怀心思没有说话, 只是在鸡叫破晓之时各自离去。

树林外叶凌云旧部早已等着, 见了将军不由送了口气。

“镇南王那老狐狸没有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吧?”

青年淡淡摇了摇头:“只是在攻燕京之时叫我做头锋。”

“这老匹夫, 分明是准备将造反的罪名推在您身上,等您杀了陛下之后, 再带兵围剿您, 不仅落得个平反的名头, 又光明正大坐上了皇位。”

他能想到的事叶凌云自然也能想到,青年表情清冷,并不意外。只是抬眸问:“七娘那边……如何了?”

“将军放心,娘娘这几日喝药身体尚好,只是那时真以为将军死了,有些想不开。”他这样说着,见青年眉头微微皱起,神色有些复杂。

“将军?”部下不自觉唤了声。

叶凌云回过神来:“你先去吧,我随后就来。”听见脚步声离开,青年慢慢从怀中拿出河灯,目光略微柔和。

“七娘,等我回来。”

那边叶凌云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清宁宫中:江袅早起醒来却发现枕边凉着,裴峥昨晚没有过来。

女孩垂眸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会儿才问:“陛下呢?”

“曹公公说昨夜前线出了些事,陛下去了军中。”一旁早已备好衣物的女官俯身道。

大殿上静静地,江袅没再说话。她这几日倒不再赌气,每日按时喝药,气色好了许多。

“娘娘要穿哪件?”盘中衣物俱是新做的,江袅看了眼,拂过那件水红色的。“就那件吧。”

女官应了声,替她穿上:“娘娘往日素净,这件红衣想来别有滋味。”

江袅眉头松了些。这宫内日日都寂寞的很,因着/毒/性/到了后半段,调药需得极快。要是从空蝉那儿接了血再往清宁宫中送,药效便已过了。所以这几日,张太医便都在午时带着那佛子一起过来。

白色纱布被解开,血珠一滴一滴落在碗里。江袅抹着胭脂的手顿了顿,被人从后揽住。

“卿卿今日心情甚好。”没有太监通报,甚至殿外所有人都没有发觉。江袅身子僵了僵,听见男人偏头轻笑:“太想卿卿了,我从侧门来的。”

女孩抬起头来,才发觉他说的“侧门”就是窗户。

堂堂一个帝王竟然跳窗进来,便连知道裴峥动作的曹直也觉荒唐。

“陛下要不要去休息会儿。”江袅忽然轻声道。

这是这些日子以来她第一次不抗拒的跟他说话。裴峥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不要,孤靠着卿卿就好。”他说着就闭上了眼,江袅长睫颤了颤,想要推开男人时,听见一声低喃:“阿袅。”

他只静静抱着她,什么也不做就觉得无比安心。女孩手指顿了顿,看着镜中青年眼底青暗之色,慢慢放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