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简单的皮外伤没错,也不会落下疤痕。
脸上的刺痛感缓缓消失,南北终于意识到了此刻发生的事情似乎不太对劲。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萧练的眼睛,轻轻吸了口气:“……你,你?”
置于身体两侧的手轻颤不已,以至于根本攥不住掌心的那一把香润可口的榛仁。
萧练唇角微扬,眼中笑意盈盈闪闪,十足的少年气:“哥哥好。”
南北怛然失色,喉间的半口气顿时吸也不是,吐也不是,毫无预兆地哽在喉头,让他猛地呛咳了起来,掌心的榛仁尽数滚落在地。
萧练紧忙伸手帮他顺气,声音温和:“哥哥不要急,慢慢呼吸。”
南北咳得脸色通红,无力地攥住了萧练的手腕,仰头看他,眸光闪烁:“你……”
他好了!他的眼睛好了!
“我好了,我可以瞧见哥哥了。”萧练坦然道。
事到如今,他确定了南北的心意,也就没什么可继续隐瞒的了。
南北僵硬着脊背,坐在炕沿边慢慢顺气,突然,他似是俶尔想起了什么,“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杵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后,转身就走。
难以言喻的欣喜暂时冷却下来后,南北很快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萧练能看见他了。
可是自己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却是被萧练瞧见的第一面。
……他定然会很失望吧?
南北腿长,眨眼已走到了卧房门口,背对着萧练:“你的眼睛恢复了是好事,我……我去河边打些水回来。”
说完,拉开房门就逃了出去。
萧练哪里还能不明白南北此举是何意。
他本就坐在炕沿边上,此时站起身,迈开长腿,几步就追上了前面的南北,笑吟吟地看着他:“哥哥果然和我想象中的一样好看。”
南北有些慌乱地低下头,不想让萧练看清自己的模样,“我不好看,我生得不如你好看。”
“哥哥这样若称得上是不好看,那我与旁人岂不是妖怪了?”
南北被他逗得笑了起来,终是愿意抬起头来,飞快地瞥了萧练一眼。
“……”若是这样还能忍得住,萧练真的觉得自己和宦官没什么区别了。
今日不管怎样,他都必须要有些收获才行。
少年的冲劲驱使着萧练大步上前,一把将局促不安的南北抱在了怀中:“哥哥,我想亲你。”
他们两个都是不曾沾过风月的清白身,如此直白的话一出口,就无异于一道惊雷劈在了两人的耳边。
南北拘谨得连下巴尖都在发抖,越是用力紧绷,抖得就越是厉害。
萧练又何尝不是。
只是他的脑海中承载着两个人的记忆,被思念时时刻刻地拉扯着心脏,让他在面对南北的时候,使抵抗变得再也无能为力。
萧练缓缓低头,凑近南北的脸,从他的眼中瞧见了自己稍显局促的涩意。
“……可以吗?”
萧练喉间发紧,生怕听见否定的答复。
南北久久地望着他的脸,许久,微微放松肩膀,迟疑着闭上眼睛。
有了光明正大地在家中出入的资格,萧练险些没把堂屋的门槛给踏平。
“阿练……你歇一会儿吧,莫要再干了。”南北担忧地看向抱着柴禾健步如飞的萧练,侧身躲开他突然冲过来朝自己颊边撅起的嘴,无奈地温声劝道。
不管怎么说,他的身子刚恢复,也还是得注意些才行。
闻言,萧练摇摇头:“我生病的时候,劳烦哥哥干了不少活,现在我好了,自然可以干活了。”
南北的心头暖洋洋的,忍不住弯了眉眼,坐在堂屋前的小凳子上,欣慰地看着萧练继续忙活。
“你愿意帮我干活,我已经很开心了,但你……”
不知道听见了哪个不合心意的字眼,萧练突然打断南北:“为什么是‘帮’?这些都是我应当做的,先前哥哥做了那么多,是哥哥帮我才对。”
“你是我的夫郎,这家中的农活,本就应当由我来做。”南北时刻记着萧练的身子虚,不愿让他有太大的压力。
萧练放下柴禾,顺手重新挽了下袖口,纠正道:“我们二人既成了亲,便不再分你我,哥哥日后就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见他如此坚定,南北也不再与他争论,唇边带着满足的笑意,伸手捡起地上的竹筐接着编。
途途吃饱了肚子,精力十足,一会儿跟着萧练狂奔,一会儿又哈哧着粉红的舌头跑到南北的脚边匍匐歇息。
等它歇得差不多了,便会偷偷摸摸跑到后院去追鸡,直到让母鸡给啄得嗷嗷直叫,被萧练绕到屋后去给拎回来才能得救。
总之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趁着途途跑回屋里喝水的一小会儿工夫,萧练总算有了机会跟南北单独相处,也好坐过来跟他聊聊天。
“哥哥,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萧练将心中惦记了好久的问题问出了口。
即便十九从小就生活在宫城中,可影卫营中从不记载这些无用的东西,以至于萧练翻遍了命无渊从营中带来的名册,也无法找到有关于十九的其他消息。
听见萧练问他这个,南北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眼中露出茫然,迅速低下了头,像是羞愧似的:“……我没有生辰。”
“没有生辰?”萧练面色微沉。
他举手投足间本就带着几分威仪,此时在心中暗责着影卫营中掌事粗心之余,面上便显露出了几分薄怒。
看着萧练似有不悦的神色,南北难得地生出了一丝慌张,连手中编着的竹筐都微微攥紧了些。
……没有生辰的人,许是真的很奇怪吧。
南北不想将问题纠结在自己的身上,于是暗戳戳地转移了话题:“阿练这样问,莫不是快到你的生辰了?想要什么样的生辰礼物?”
萧练也不跟他客气,直接开口:“我想要给哥哥过生辰。”
南北扯了扯衣角,有些难为情地低垂了眼眸,重复道:“我没有生辰。”
萧练半蹲在南北身前,轻轻圈住他置于膝盖上的凉冽指尖,仰头望着那双泛红眼眸。
“那以后我的生辰,便也是哥哥的生辰可好?”
南北抿紧嘴唇,须臾,用力点了点头。
“哥哥想要什么生辰礼物?”萧练用鼻尖蹭蹭他的,低声笑语道。
“我没什么想要的,”南北握着他的指尖,小声地说道,“你能在我身边,我已是莫大的欢喜了。”
他何德何能。
萧练伸手揉了揉南北的发顶,“我想跟哥哥讨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
之前在堂屋门口的话,萧练是怀着真假参半的心情说的。
他等了那么久,自然不会在乎再等一等。
南北胆子小,他便愿意等,就算一辈子只能牵手睡觉也没关系,只要他们两个在一起,旁的就什么都不重要了。
今日一大早南北就去了何欢家,萧练不便跟着,只好在卧房里敲榛子,担心被南北发现自己会武,因此他只能一颗一颗地捏碎,而不能一气呵成地剥开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