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太模糊了，身体也不受使唤地一阵阵发软，从床边到洗手间的那几步路，几乎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躺在洗手间光滑的地面上，拼命地翻过身关上了门，然后伸手扶住洗漱台的边缘，慢慢支起身，将门反锁了。
萧一白跪在洗漱台面前，打开水龙头，往自己脸上泼了一把又一把的冷水，可是还是清醒不起来，他呼吸了几下，然后一用力，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剧烈的疼痛帮他找回了一点精神，萧一白大口地呼吸着，发抖的手从裤兜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手掌用不上力，手机滑在了地上，他咬着牙俯身去捡，头一昏，整个人倒在地上。萧一白伸手够到了手机，他抹了抹自己的眼睛，发现视线无法聚焦，他抬手，用尽力气往自己脸上扇了一耳光。
除了疼痛，萧一白想不出别的办法来找到仅存的神志。
他仍是看不太清屏幕，只能靠着直觉打开手机，点开通讯录的通话记录，模糊中找到陆湛的名字，点了开来。
电话很快被接了起来。
陆予和陆湛刚吃完饭，陆予坐在车上，陆湛刚打开车门，一拍脑袋：“我刚刚拿卡的时候把钱包扔柜台了，哥你等等我。”
他说着把外套扔在驾驶座上，跑回了餐厅。
陆湛走后没多久，他的手机响了。
陆予从他的外套里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萧一白的名字。
他笑了一下，接了起来：“喂？萧医生，你等等，陆湛他……”
“凯斯酒店5507……”萧一白的声音低沉而含糊。
陆予皱起眉：“什么？”
“凯斯酒店5507……伍……伍程泽……”
陆予听着萧一白模糊的声音，转头往车窗外看去，陆湛正拿着钱包笑着跑过来。
“萧医生，我们马上来，你别挂电话！”
陆予立刻打开车门下了车，把手机扔到陆湛手上：“上车！”
陆湛不明所以地接着手机，看见屏幕上显示正在通话中。
“萧一白？”陆湛坐上车，看陆予皱着眉发动车子，问道，“怎么了？”
陆予没出声，只是沉默地开着车，陆湛于是跟电话说话：“喂？萧一白？”
萧一白说完那几句话以后就彻底失去了力气，他靠在墙壁上，手机被丢在了地上，滑到了洗漱台下的角落里，在水龙头哗哗的水声中，陆湛在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极其微弱。
过了几分钟，伍程泽回来了，他敲了敲洗手间的门：“萧医生？怎么，还准备洗个澡？”
他等了一会儿便没有耐心了，一脚踹开了门。
萧一白正靠墙坐着，脸上满是水珠，他还在微微地喘着气，嘴角流着血，脸上有一个红色的掌印。
伍程泽蹲下身：“萧医生，你这样我会心疼的。”他说着伸出手，把萧一白抱出了卫生间。
萧一白躺在床上，视线里是头顶上方模糊的灯光，一晃一晃的，天旋地转般的叫人发晕。
一道阴影遮住了灯光，伍程泽俯到他身上，双手支在萧一白身侧，低头看着他：“萧医生，那我开始了。”
萧一白似乎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了，黑白交错的光影在眼前晃荡，他即使再拼命地睁大眼睛，也无法捕捉到具体的形象。他感觉到自己的衬衫扣子被一颗一颗解开，有一双手游走在自己的皮肤上，可是他却连抬起手阻止的力气都没有。
第134章
陆湛对着电话叫了好几声，没有反应，只听得见哗哗的嘈杂的声音，他终于紧张起来：“哥，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陆予把自己的手机解了锁给他扔过去：“通讯录，找到凯斯酒店。”
陆湛立刻找到了那个联系人，没等陆予说话，他就打电话过去了。
“开免提。”
陆湛打开免提。
“喂？陆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服务的吗？”
“帮我准备5507的房卡，不管里面有谁，把房卡给我准备好。”
“这……”
“让你们经理跟我说话！”陆予的声音陡然高了起来，温文尔雅的气质一扫而光，语气强硬。
陆湛的手已经在发抖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萧一白肯定出事了。
“喂？陆先生？”
“5507的房卡，我马上就到，你立刻把房卡准备好。”
“好。”
陆予的车开得很快，餐厅离酒店也很近，没两分钟就到了酒店门口，陆湛跟着他下了车，两人一路跑进酒店，经理拿着房卡正站在大厅里。
陆予接过房卡，说了句“你们忙吧”，就和陆湛一起上了电梯。
“哥……我求求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陆湛的声音在发抖，刚刚陆予开车开得飞快，他不敢问他，现在是再也不能忍了。
“陆湛，等会儿进了房间，不论你看到了什么，都千万不能冲动。”
“不可能……不可能的……”陆湛心跳得飞快，他摇着头，“萧一白他怎么了……”
电梯门打开，陆予没再跟陆湛说什么，只是找到房间号，立刻刷了房卡打开门。
陆湛推门冲进去，看到了足以让他发疯的画面。
萧一白半睁着眼睛躺在床上，他的衬衫扣子被全部解开，有个人正坐在他身上在解他的皮带。
陆湛永远忘不了萧一白侧着头看向自己的眼睛，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没有一点光亮，满是滞滞的木然，带着难以言喻的迷惘，虽然在看着陆湛，可陆湛却觉得他根本没有看到自己。
他的视线就这样停留在门的方向，好像一直在等陆湛来救自己。
伍程泽转过头，还没看清来人，就被陆予一拳头砸在脸上，滚下了床。
陆湛脚步不稳地跌撞到床边，发抖的双手轻轻碰了碰萧一白被他自己打得发红的脸：“萧一白？你说话，你说句话……”
他忍着泪去一个个扣好萧一白的衬衫扣子，看着萧一白迷茫又无助的脸和嘴边的血，心里像是刀割一般的疼，整个人发着抖。
“放心，还没到那一步。”伍程泽抬起头笑着，“要是我动作能快点，你的萧医生可就……”
他话没说完，陆予一脚踩在了他的胸前：“闭嘴！”
陆湛心里的情绪像是山海一般交错汹涌，他一遍遍地喊着萧一白的名字，声音里满是颤抖，他的眼泪滴在萧一白的脸上，然后悄悄地滑落下去。
萧一白的眼睛动了动，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他慢慢地看向陆湛，因为咬破了舌头，所以声音十分含糊：“陆湛……？”
“是我，是我……”陆湛哭着去抱他的脸，“我来晚了，对不起，对不起……”
萧一白眨了眨眼睛，看着陆湛，身上紧绷的警惕感慢慢褪下去，他的声音低低的，仿佛很委屈：“带我回家……”
“好，好……”陆湛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他身上，“我们回家。”
他抹了一把眼泪：“你等我一下。”
朦胧中，萧一白看见陆湛走向伍程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