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问是谁的画展。他只看画, 对流派、画家一律不关注。
秦昊提前跟展览的画家联系好了, 他想在这里告白, 希望画展结束之后展厅可以保留一段时间。
画展就是卖画的, 在秦昊表示愿意买下所有展览期间没有卖出去的画时, 画家态度立刻就变了，甚至十分配合地表示他需要布置鲜花之类的话请随意。
钱还是很好使的。
秦昊估计如果不算直播收入和奖金, 他这一下就能花掉之前大半年的工资。
“你完全可以在展览的时候过来, 让大家见证你们的爱情。”
“谢谢，我不想给他压力。”
画家大半时间都待再大洋彼岸, 动作习惯都有些西化, 耸耸肩, 没再多说。
晚上，展馆关闭，秦昊带着方天越走在空无一人的展厅。
方天越跟着他逛完了整个展厅, 觉得有点奇怪，怎么……没人？
“喜欢吗？”
秦昊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他眼前，微微低头注视着他，目光专注又温柔。
方天越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但他无法和秦昊对视，那样灼热的视线，仿佛要将人融化。
他隔着画框触摸墙上的画。
“喜欢。”
秦昊沉默了几秒，方天越偏头看他时正好听到他说：“天天，我喜欢你。”
方天越以为自己听错了，甚至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退开一步
，震惊地和他对视。
他一直觉得网友都是胡说的，所以秦昊是真的喜欢他吗？
“你说什么？”
秦昊心跳很快，脸上却挂着笑，就要重复一遍。
“我……”
“不，你别说了。”
方天越摇摇头，仿佛受到了什么打击。
秦昊笑容有点凝固。
方天越思绪混乱，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秦昊说喜欢我，怎么办？
可是，不行的啊，我们，我，我是个男人啊。
我们不能在一起。
“不，不对，你不能……”
方天越看着秦昊，摇着头，眼里有焦急有无错，唯独没有欣喜与羞涩。
秦昊说不失落是假的，但是显然他的告白吓到他家小朋友了。
他以为他们现在跟谈恋爱也没什么区别，只是差个名分罢了。
他以为的只是他以为的。
“没事。”
秦昊反过来宽慰他。
“没事的天天，不想接受就对我说不……你希望我们是朋友我们就是朋友。”
方天越只是迟钝一点，又不是傻，秦昊这么说显然就是没放弃。
可是他们没有可能啊。难道要告诉他自己的性别问题吗？
他的潜意识里一直都知道会有这种可能，只是一直在逃避。
现在，成真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怎么看他都是个男扮女装骗人感情的人渣。
方天越双手交握不断攥紧，眼神没有焦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我怎么能这么坏
秦昊觉得他状态有点不对。
天天是不是，心理上有些……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刚刚被拒绝他甚至不敢触碰。
秦昊知道他绝对不讨厌自己，甚至应该是是喜欢的。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很担忧。
“天天？”
秦昊轻轻拉住他的手，掌心是一个个月牙形的指甲印。
方天越回神，然后立刻收回手道歉：“对不起我……”
“天天。”
秦昊打断他的话。
“你不需要道歉。”
他看着方天越的眼睛，再次重复：“这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道歉。”
“你只是……不喜欢我。”
秦昊试探着轻声说出最后几个字。
方天越急急摇头，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反驳哪一句
。是说自己没错还是说自己不喜欢他。
但是到最后他什么都解释不了，什么都不能解释。他只能无力重复：“不是。”
秦昊不知道问题出在哪，今天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天天的状态明显不太对，今天是他冒昧了。
“天天讨厌我吗？”
方天越摇头否认。
“那不喜欢？”
方天越只想到他的性别问题，只想到秦昊喜欢女孩子，没想过他是否也喜欢秦昊。
但是这话怎么怪怪的，回答是不是好像都不太对。憋了半天：“你别逗我。”
秦昊大笑：“好，不逗你，我们回去吧。”
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秦昊对他的态度与来时无异。
既然天天觉得这样是朋友，那他们可以一直做朋友，反正他身边只有他，他不怕等。
他知道天天对他有感觉，也习惯了他的照顾，或许他只需要离开一段时间天天就能自己意识到。
欲擒故纵他也不是不会，但是何必呢？只是时间问题，等等就好。
男人总该有点但当，不论是什么时候，都要给自己喜欢的人足够的安全感。
方天越一路上欲言又止，秦昊也只当没看。不然带个话头再被拒绝一次吗？
车开进小区门口方天越也没找到开口的机会。他再傻也知道秦昊在不断叉开开话题，就是不想提这件事了。
算了，找机会说清楚吧。
“晚安。”
“晚安。”
方天越有气无力。
一开门满满就扑过来了，方天越蹲下将它抱在怀里，一下一下摸着。
满满舒服地软在他怀里撒娇。
要怎么跟他说。
不能再拖下去了。
声音……
他和秦昊线下相处时，已经很久没有注意过声音了。
那，靠衣服吗？
方天越打开衣柜。四季男装都有。
他把满满轻轻放在它最爱的小木马上，满满就蹲在小木马上侧头看着他。
方天越取出一件最简单的黑色衬衫换上。
他看着镜子里的人，一粒一粒将扣子扣到顶。
修长的手指拂过衣襟，轻轻抚平褶皱，黑与白的对比分外明显。
丝绸质地，上身有些凉意。方天越看着镜子里的人有些恍惚，或许这才是方天越。
秦昊注定不能接受的方天越。
方天越闭眼沉思片刻，下定决心，不能再拖了。
他要约秦昊见面。
但是去哪？
每一次他们见面都是秦昊定好了地点询问他时间。
秦昊本以为方天越会避开他一段时间，天天避开他他还能想方设法凑上去，就怕方祈年掺和。他们现在合作，方总想要拖住他太容易了。有点头疼。
秦昊想了无数种应对方式，方天越却约他见面了。
虽然地点有点奇怪。
天天居然喊他来听音乐会？莫非上次看了几天昆曲让他觉得自己有艺术细胞了？
方天越只是想不出来他这一身正装去哪比较不突兀。
秦昊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开口喊他：“天天。”
跟方天越预想中的犹豫着不敢认他的场景一点都不一样。
难道不该纠结半天不敢认，试探着喊他，在他应了之后问及性别问题吗？
为什么和平时一点区别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