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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不听话那就换了他(133)

失明的第九天,尹倦之像个之前从未失过明的患者,表面不在意,实则很多小动作和无法好好吃饭都证明了他非常焦虑,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楚珏的诱哄突然将尹倦之带到了过去。

十九岁的时候,尹倦之考上大学,但九月一号报道之前,他因为突遇光明不在的情况不得不选择休学。不知道何时能好,所以他选择先休一年。

这么多年,无论遭遇什么事情,尹倦之都能苦中作乐想,再怎么糟,能比现在糟糕?

可事实证明,他经历的事情一件比一件......第一次看不见,尹倦之觉得天都塌了,也是像现在吃不了饭。

那时他身边没人,只能自己哄自己,摸着总是让他吃多少吐多少的脆弱的胃,边没出息的掉眼泪边说道:“倦之......泊生,多少吃一点饭吧,别再吐了,不然哪里还有命活呀。而且这么多粮食,怎么能一直浪费呢......”

他会宽慰地跟自己说:“乖乖吃点饭。”也会毫不吝啬地对自己进行夸奖:“你最棒啦。”

然后他就会抖着手腕一口一口地喂自己吃东西。

还算争气的身体努力地垂死挣扎,给他挣了条命回来。

“好倦之,”楚珏提前夸他道,“你真的很棒,吃一点。”

尹倦之现在看不见楚珏的样子更看不见自己的样子,但他感觉到自己眼睛热,有酸涩的泪意极速攀涌。

他张开嘴,像七八年前那样一口一口地吃东西。

一星期后尹倦之出院,回家休养。

走前陈越信来看他。从尹倦之出事那天,他就每天过来。

看到尹倦之的模样,陈越信心痛内疚,觉得自己实在不该在陈冕世没告诉他找到陈泊生的情况下和他相认:“孩子,我......”

“叔叔,”尹倦之每次都这么笑着说,“我很高兴找到了爷爷,尽管没看他最后一眼,但是长大后的我也已经和他相处了好几年,没有遗憾的。”

陈越信哽咽:“好,好。”

回家时,尹倦之还问陈越信之前在国外时做什么工作,听说是顾问,他对陈越信抛橄榄枝问他愿不愿意来尹氏。

陈越信当然满口答应。

将军最近没怎么见过两位主人,先养在楚清家。通过楚清和顾烈的反应,它似乎猜到情况不太好。

最近半月大抵是忧思成疾闷闷不乐,脸都瘦了一圈,尹倦之蹲下摸它的时候,觉得自己肯定没摸错,心疼地说道:“将军是不是瘦了好多啊。”

往常见到尹倦之总是猛扑过来的将军,今天虽仍欢悦,但相比之下安静了太多。

它仰脸看着尹倦之的眼,不知道看明白没有,只知道尹倦之的双眼不亮了也不看它了,狗眼耷拉下来布满忧虑,嗓子里低呜地哼叫。

“诶呀,我没事,”尹倦之抓住杜宾竖着的两只耳朵,挠了挠它耳根,“很快就好。”

楚珏没将库里南直接开进别墅的车库,因为倦之说好久没回来,想围着家的附近走走。

他没让楚珏扶,手里拿着白色盲杖,脑子里熟练地回忆着附近的各个道路。将军几乎贴着他大腿走,像个导盲犬似的。

时间好像回到了多年前,他摸索着出门,围着别墅旁边的小路散步。

那时只有尹倦之一个人,身边跟着的是上校。

一条狗一个自己,便是他生活的全部。

但现在他身边多了楚珏。

不知是喜悦还是惆怅,尹倦之不想落眼泪,但这种身体阶段的泪腺功能不受控制,像莫名其妙的哭这种事多得数不清。

迎面扑来下午和煦的风,将尹倦之脸上夺眶而出的滚烫的眼泪吹得温凉。

“你为什么哭?”楚珏突然停下步子,沙哑着嗓音抹掉尹倦之脸上的珍珠。

尹倦之站好没动,任楚珏给他擦眼泪,不加隐瞒地说:“因为我成了瞎子。”

说完他直接伸手摸楚珏,同样从他脸上感受到湿润,哽咽地嘲笑:“你呢?又为什么哭?”

楚珏也不再隐藏,让那抹颤音泄露:“因为我爸打我。”

尹倦之:“。”

他们刚从医院回来,顾烈或者楚清,谁会打他?

周围诡异地静默半晌,尹倦之噗嗤笑出来:“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真......”

但他决定不拂人面子,继续玩下去,问:“为什么打你?”

“我考试交了白卷,”楚珏不动如山地说,“1 + 1= 2都不会做,所以他就打我。”

尹倦之笑得打颤:“你......”

但下一秒,他就不笑了。

最近瘦削许多却依旧精致的脸突然变得茫然及震惊,尹倦之的眼睛无法聚焦,感受不到任何光亮,但他仍然抬眸“看”向楚珏,慌不择路地去摸他。

19岁的时候,尹倦之第一次失明了,只能休学在家。

第一个月他每天都会叠一封遗书纸心,第二个月他依然想实行计划过的死亡方法,但他在散步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很笨很笨的小孩儿。

这个笨蛋连1+1=2都不会。

被他爸胖揍还委屈的哭,不觉得自己笨。

甚至因为不服气,叫嚣着和他爸吵架,吵完做题把2 +2 = 5写在了作业本上,又挨了一顿打。

从那以后,笨蛋小孩儿每天下午都会过来把他当老师。那时尹倦之在练习盲文,深知以后肯定还能用到,正好和小孩儿互相监督。

借着教笨蛋做题练盲文,竟然一点都不枯燥。

他们做了三个月的好朋友。

这一刻,尹倦之像是突然不认识楚珏了似的。他颤着手指摸楚珏的脸,摸楚珏的手,摸楚珏胳膊上的三条疤痕,一而再再而三地确认。

“......是你啊,”尹倦之的眼泪忽然更大颗地汹涌坠落,“原来是你啊。”

楚珏颤声:“是我。”

尹倦之抓住楚珏的手腕,狠狠地攥着,不可思议又哭又笑地说道:“原来,你那么早......就看过我最难看的样子。”

“是最好看的样子,”傍晚的风来了,吹起尹倦之的发,楚珏轻轻抚摸着,说,“是我当时最珍惜、我现在最爱的样子。”

第62章

几个月前, 楚清对尹倦之说楚珏初中时期交了一个朋友,决裂时他哭得很惨。

数年过去,早已不是19岁的尹倦之哽咽着问出声:“那个朋友......是我吗?”

楚珏并不知道楚清对倦之讲了他曾交过“朋友”的故事, 这瞬间却福至心灵:“是。”

“你......”尹倦之嗓子像被什么铅块狠狠堵住了, 突然说不出话, 狼狈地落着泪恢复嗓子。

狠拽着楚珏的两条胳膊不敢撒手, 他额头抵住胸膛, 努力地自我平息:“你怎......我后来,能看见了, 你怎么不来找我?”

漫进胸腔的无数委屈瞬时涌入多年后的时空,楚珏跟着哭成泪人,不甘心地说道:“你不让我来找你。”

风卷向天, 夕阳周围没一点浮云, 将军蹲在地上, 由于不明情况有些焦急, 但没有乱叫, 耳朵时不时地抖一下。

别墅旁的小路上两个人彼此依偎, 仿佛天地中只剩下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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