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的是个喜剧片，还是个错时的喜剧片——明明是讲过年回家的故事，却放到夏天来播了，不过喜剧效果非常足，陈遇笑得全程都没停过，到了最后煽情的部分，男主阅读情人的信，他才无趣地移开视线，看了眼孟廷川。
孟廷川也在看他。
“好看吗？”他低声问。
陈遇回味了一下，小声说：“还行吧，前面不错，这里有点没意思。”
影院里光线不太好，但是陈遇能看出来孟廷川的表情里还是有点东西的：“……怎么了？”
孟廷川无奈道：“你约我看电影就真的是看电影啊？”
陈遇一时间也想不到，看电影不看电影还能干什么，孟廷川凑近了在他嘴角咬了一口。他下意识往边上看，好在这片子上映有一阵了，排片量不高，上座率也一般，整个影厅里都没什么人。
“不好看就走吧。”
陈遇往显示屏看，男主和妻子深情相拥，确实是没什么意思，他站起来准备往外走，孟廷川却没有起身，还拉了他一下。
陈遇坐到他腿上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不长不短的吻，在头顶灯光亮起来的那一刻结束，陈遇猛地起身，孟廷川靠在椅背上，笑他：“做贼一样。”
陈遇不知道他为什么可以那么坦然，孟廷川说：“大部分人不会在意陌生人。”
“性取向而已，没什么丢人的。”
陈遇没有说话，仔细想想，确实没什么丢人的，但好像从发现自己性取向的第一天开始，他就潜意识地认为，这是需要隐藏的东西，而父母的态度也证实了这一点，相悖于大多数人，就是一种错。
“要试试吗？”
思绪被拉回来，陈遇眨眨眼：“怎么试？”
孟廷川牵起他的手：“这么试。”
他们一路牵手回到出租房，陈遇觉得孟廷川说得对，根本没什么人关注他们，偶尔有，注意力大多也在他们脸上。
陌生人前面，确实没什么好遮掩的。
今天下午下过雨，相比前两天不算太热，孟廷川却问他：“要不要一起睡？”
陈遇此刻就坐在他床上，他循着记忆挪动了一下位置：“那天我就坐在这里，你叫我回去。”
“你那天为什么非要我回去，我以为你、”他想了想措辞，“嗯……要跟我保持距离。”
陈遇没有要翻旧账的意思，单纯好奇，孟廷川明明就喜欢他。
“我不会跟朋友同床共枕，也不想给你造成这种错觉。”
“朋友跟男朋友，距离是不一样的。”
出租房的床都不宽，两位个子不矮的男性青年一块儿躺着，有些局促，也很亲密，陈遇离他更近了一点，问他：“男朋友是什么距离。”
孟廷川还没回答，他想了点乱七八糟的，自己先脸红了。
“在想什么？”
空调没有开，他们离得那么近，本来就已经有点热了，孟廷川的声音让他更热。陈遇当然不会说，戳了他一下：“明明是我在问你。”
“嗯。”孟廷川握住他的手指，放到唇边吻了一下，“负距离。”
“什么？”陈遇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还有人把这种事说得那么轻描淡写的。
“你刚刚，不是那么想的吗？”
陈遇磕磕绊绊地说：“那、那么快吗？”
他连“可以谈恋爱”这样念头都生出来没几天，就真的跟孟廷川谈恋爱了，再多的，他还没来得及具体想。
孟廷川搂着他的腰，把他抱到自己身上，问他：“那怎么不算快？”
陈遇也不知道，一个月两个月好像都挺快的，但是一年两年……真的要等那么久吗？
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房门被敲响了。
陈遇起来比较方便，下床随便穿了孟廷川的拖鞋过去开门，门外不是房东，是个有点眼熟的大哥，好像是楼下的邻居，大晚上的不知道来做什么。
他看见陈遇有点意外，看见他身后的孟廷川才笑着打招呼：“也刚回来啊？”
“嗯。”
陈遇听出来了，这位大哥跟孟廷川认识，确实是楼下的邻居，他有辆货的车，跑货运的，上来是问他们要不要用车：“你们都搬哪儿啊，近的话给你们算一百五一车。”
“不用，东西不多。”陈遇说。
他们俩加起来也没多少东西，带着行李箱打车还实惠点。
大哥就掏了支菸，递给孟廷川：“你呢？”
“戒了。”孟廷川摆手拒绝，“我也不用，我们一起的。”
陈遇前一刻还在为“戒了”意外，后一刻又想，这也算不用遮掩的陌生人吗？
他注意着大哥的表情，大哥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说戒了好，把烟收回去别在耳朵后面，又从口袋里掏名片：“那你们有需要找我啊，给你们最低价。”
孟廷川接过来：“好。”
大哥一走，陈遇就说：“你还会抽菸啊？”
“戒了。”
陈遇偏着脑袋，做出一副细细端详的样子：“我怎么觉得我一点都不瞭解你？”
经济状况不瞭解，成绩不瞭解，邻居一个多月，连生活习惯都不瞭解。
“后悔了？”
“有一点。”他故作认真地点头，然后就被扛起来了，就是那种整个扛到肩上的抗，骤然离地，陈遇惊呼，笑着捶孟廷川的肩：“你干嘛，快放我下来。”
孟廷川放他下来了，放在床上。
陈遇一口气没松下去，一双手就往他腰间放了，他感觉不太妙，立刻求饶：“我错了，不后悔，不后悔！”
“晚了。”
陈遇从来不知道自己那么怕痒，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衣服因为他的扭动起了皱，拖鞋早不知道蹬到哪里去了，手脚并用地挣扎也还是躲不开，眼角都是生理性的泪。
“孟廷川！”他连名带姓地喊了一声，可惜没什么震慑力，还因为一脚踩在孟廷川大腿上被他抓住了脚踝。
“叫我什么？”
陈遇非常识时务：“我错了哥哥。”
孟廷川停了动作，直起身：“再喊一声听听。”
陈遇观察的他的表情，一边喊他哥哥，一边悄悄调整姿势，然后趁他不注意，起身拉、没拉动。
孟廷川仍旧站着，眉梢轻杨，四目相对，尴尬了。
陈遇不等他说话，马上起来，一下跳到他身上，四肢并用地缠住他确保他不能再动手：“休战。”
孟廷川没什么防备，被他带得往后退了半步，抽出一只手托住他：“你说休战就休战？”
“哥哥。”
“你……”
“哥哥。”
孟廷川笑出来：“你就这一句了是不是？”
事实证明一句就够了，孟廷川没再欺负他，抱着他坐在床上，陈遇终于可以平静下来喘会儿气，缓过来了又去捏他的胳膊：“你为什么力气那么大。”
“练的。”
“我也要练。”
“你准备抱谁？”
“抱……”陈遇语塞，打量面前的人，孟廷川比他高，身材也结实多了，抱他根本不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