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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帝王A分化成Omega以后(546)

他时常花一天时间在街头游走,看看孩童们身上的过冬衣物,看看棚户前煮着什么食物,或混进医疗基地里看看。

当他做这一切的时候,白狼骑和一同陪他走上王座的狼骑们都显得习以为常,他们不断变换身份,以方便近距离在尼禄身旁保护,并用流利的领星方言与人攀谈。

而每当这样的一天结束,尼禄回到自己的穿梭艇,必定会开始撰写新的敕令。

“你很勇敢,亚伯上校。”

尼禄道,

“是我截获了你的吹哨信。否则它就会像你此前发出的两百多封一样,沉没在赛拉弗将军的邮件箱——达尔文星球的星省委员会里,半数以上都是他的亲属。”

“赛拉弗……?”

亚伯·约瑟夫喃喃道,似乎无法相信自己的昔日长官,也会被利益腐蚀。

虫族战争过后,他独自将弟弟的骨灰盒带回故星,然后在故星所在的星系担任一个不上不下的校官。

尼禄始终记得座前这对活跃的金毛兄弟,也很重视他们的才能。

他曾提出要为亚伯授予将衔,并调回王都。但亚伯拒绝了。理由是“一个在战场看着弟弟死去的哥哥,并没有接受勋章的资格”。

“如今一切我曾熟悉的人和事,好像都突然变得陌生了。”

亚伯很颓丧地笑笑。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是在面见皇帝,整个人悚然一惊,又赶忙把腰杆挺直——他还是记得,尼禄不太喜欢将领将私人情绪带入工作中。

“请原谅我的失态,陛下。达尔文星球是我和艾德里安出生的地方……我守护它也是出于私心,并非多么高尚。”

尼禄点点头,既没有否认,也没有要追究的意思。

他只是在亚伯身后横七竖八的空酒瓶上扫了一圈,然后将目光收了回来,继续询问有关达尔文土壤的问题。

“亚伯上校,我不知你是否还能记得。”

会面将要结束的时候,尼禄突然抬了下指尖,示意亚伯暂时不要告退,

“当初,我将你和艾德里安一同调任到赫卡军事重星,然后在训练大厅里接见你们。你说你最喜欢的将军,是‘赌王将军’贝利萨特,而你弟弟艾德里安当时说出的将军名字,你还记得吗?”

亚伯愣在原地。

他真没想到皇帝陛下的记忆力如此惊人,那可是虫族战争以前、甚至劳德大公还在把持朝政的时期了。

“……我、我一时想不起来,请您原谅,陛下……”

“布劳·班。”

尼禄说,

“他最喜欢的帝国将军是布劳·班。布劳·班是典型的伏击型将军,指挥风格沉稳谨慎,胜算没有超过九成,就绝不轻易冒进。

“我当时还感到困惑,艾德里安的指挥风格非常强势,双方交火时,倾向于让重火力直接铺展全域,跟布劳·班的风格完全不同。通常来说,模仿名将的战术,应该会让他的风格越来越相近才对。

“但他大概率也并不是在说谎。因为当他说出这个名字时,脸上的憧憬的确是溢于言表的。”

亚伯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只好迷茫回应:“……陛下?”

“后续我常关注你和艾德里安的每一场战役。”

尼禄说,

“我发现在帝国所有的青年军官中,指挥风格与布劳·班最接近的人反倒是你。同样善于伏击,同样沉稳谨慎,甚至连立体包围伏击的习惯都一模一样——你其实并不像你崇拜的‘赌王将军’,而几乎是布劳·班的翻版。”

亚伯微微张着嘴。

他看着光屏上的银发皇帝,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于是就只能长久地看着他,等他说出那个答案。

“你是个一直被弟弟崇拜的哥哥,亚伯·约瑟夫。崇拜程度远超你的想象。你比艾德里安年长5岁,当年你放弃贵族仕途进入军校,艾德里安也立刻开始准备申请军校。你从军科系转为指挥系,艾德里安也立刻连跳三级,成为指挥系学生。

“在黑暗十年里,平民贵族夹缝求生,但你始终是艾德里安的理想启蒙者,你的理想最终也成了他的理想,因此你的模样,就是他最终希望能成为的模样。我言尽于此,亚伯。”

尼禄倾身向前,准备结束通讯。

在结束前,他还是说了一句:

“酒精对肝脏和指挥官引以自傲的判断力都不好。偶尔小酌可以,别喝太多。”

然后就把光屏关掉,去处理别的政务了。

有赖于锚点要塞的军官是单人宿舍,没人知道亚伯·约瑟夫是如何抱着弟弟的遗照,倒在地上无声恸哭。

但当情绪逐渐平复,他开始给海德里希撰写调任申请时,作为优秀指挥官的敏锐,还是让他注意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总感觉皇帝陛下比一年前……似乎……有一丢丢变化?

他是第一批从赫卡重星开始成为皇帝直属部队、并与大贵族势力分庭抗礼的军官之一,当然对初见陛下的时候印象深刻。

他永远不会忘记第一次跟艾德里安跪在御前,仰头看向那双红眸时,被眸中极致的凛冽与炽热深深震撼的场景——

强悍,冷戾,对帝国近乎偏执的保护欲和忠诚,无论对有才华的下属多么包容,都绝不会改变他的灵魂底色。

而且根据王都的传言,他知道如今几位帝国重臣与皇帝陛下的初遇,应当也很让人印象深刻——比如据说被“抢”了妹妹才拼命升迁的海德里希,据说被在地下斗兽场暴打一顿打服了的阿撒迦,还有出身始终很神秘、但据说也曾沦为阶下囚的帝国宰相,估计全都是领教过陛下的铁腕手段的。

但陛下什么时候……能够接受在工作时间跟下属谈心了?

而且还谈得这么、这么温柔……

亚伯·约瑟夫攥着光子笔,拧着眉头想。

他向来惯于思考每一种最坏的可能性,感觉自己跟海德里的希的关系还过得去,于是写完了调任申请,又写了一份秘信:

“敬启者:海德里希元帅,许久未曾关注王都军务,有一事想要向阁下请教:圣洛斐斯战役结束后,是否有大贵族派遣的Omega蓄意接近陛下,并成功得到陛下关注?请饶恕我的无礼发言,在下并非想要僭越王室的私务,只是如今仍处于战后敏感时期,或许陛下的敌人仍在暗处蠢蠢欲动……”

他的调任申请很快就被批复了,但密信却被很干脆地已读不回。

事实上,觉察尼禄微妙变化的人,也并非只有亚伯一个人。

尼禄去疗养院探视老狼骑,后者原本被损毁得如同烂泥一般的大脑,如今也在叶斯廷的脑桥搭建技术下有了很大的改善。

他不再在地上画手拉手的小人,清醒的时间也比从前更长,只是记忆还有些混乱。

看见身披王袍的尼禄跨进疗养院大门,沿途向护理员细细叮嘱,然后再走向他所在的长椅,老狼骑浑浊的眼眸突然亮起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笔直冲到尼禄面前,然后扑通下跪,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卡拉古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