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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帝王A分化成Omega以后(282)

彼时,白发秘书官已半个身子都挂上了舱窗。

“难道是神官对秘书官大人用毒了?”

“……他们竟然真敢下手!必须禀告陛下!快去!”

“请求,请求你们,”叶斯廷视野已变得不太清楚,可他仍抓着士兵的手臂,试图做最后的挣扎,“不需要禀告陛下……不是,不是中毒,我只是有些,无伤大雅的老毛病……让我休息几个小时……不要传唤医官……不要告诉陛下,请求你们……”

“秘书官大人!快,快去驻防基地找随舰医官……”

士兵们的叫喊声远去。

神智完全被侵吞以前,他脑中只飘过一句话:完蛋了。

他就知道,贸然在尼禄面前露面,总有一天事态会演变成这样。

叶斯廷体力不支,彻底沉进污浊的精神海中。

……

“陛下,这就是最典型的达迦草戒断后遗症。看精神海的侵蚀程度,患者应该有过长期摄入达迦草的经历……”

尼禄坐在医官面前,红眸紧紧地盯着他。

“你说什么?”

“……是。”医官被他盯得有些瑟缩,“敬禀陛下,秘书官大人有过长期摄入达迦草的经历。保守估计,摄入时间很可能在5年以上……”

“帮我植入外神经机甲,阿列克谢。”尼禄当即打断,回头传唤身边的骑士,“我现在就去帝国医学院。”

今日清晨,一艘医疗舰从德尔斐星系紧急运往王都港口,带回了神志不清的白发秘书官。

要不是提前接到狼骑的情报,尼禄险些要派兵把瑞修神官的住处包围——他以为圣殿神官如此胆大包天,真敢在德尔斐对自己的秘书官下毒手。

然而帝国医官的话,却像狠狠打了他一记耳光。

一切又像重回东境时。

他立在玻璃舱门的治疗舱前,望向舱内饱经折磨的白发青年。

叶斯廷显然还未从戒断反应中清醒,手脚都被医官用束缚带绑住,绿眸半睁半闭,口中含混不清地说着许多胡话。

尼禄滚动喉结,缓慢走近去听。

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原谅我,尼禄……”

——银发皇帝简直像被尖刀刺中,猛地向后倒退,砰地撞上了骑士的胸甲。

他站在治疗舱前,就这样一言不发地等候,沉默中酝酿着暴怒的阴雨。

直到检测仪器发出提示音,叶斯廷猛地倒吸一口冷气,终于从黑色的海底挣扎上来。

他一睁眼,看见的就是一双压抑怒火的红眸。白发秘书官微微滚动喉结,不自觉将视线移开一些。

尼禄说:“打开舱门。”

银发皇帝的声线沙哑至极,医官不敢怠慢,慌忙移开了玻璃舱门,让两人之间没有障碍物。

尼禄径直上前一步,鼻尖几乎要撞上叶斯廷的胸膛。

“回答我。”

他缓慢、一字一句地说,“你是自愿摄入达迦草,还是受人逼迫?”

叶斯廷垂下眼睫。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用一种低不可闻的声音回答:“很抱歉,陛下。是我自甘堕落。”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在场所有医官和狼骑,都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尼禄二话不说,拳头裹挟着凌厉的冷风,一拳砸在叶斯廷脸上!

他出手很重,连带立起的治疗舱,都被整个打翻。

叶斯廷从舱中踉踉跄跄跌出来。眼看倾斜的治疗舱,马上要往尼禄身上砸去,他本能地抬起手去推。

这一推,让他再也无暇护住自己的脸。尼禄简直像只完全被激怒的小狮子,又一记重拳,将他狠狠打翻在地。

叶斯廷用衣袖抹了一下唇角的血,手肘撑着地板,还想试图坐起来。

尼禄一翻身,就骑了上去,把他牢牢压在身下。

“……陛下!”

白狼骑及时扶住倒下的治疗舱,可就算是他,此刻也难得不知所措。

白狼尚且如此,病房中的其他狼骑便更加束手无策。

他们把吓傻的医官们赶出病房,就赶快跑回在地上的两个人身边。

可面对的是暴怒中的小主人,狼骑们也不敢擅自上前阻拦。有两个狼骑还试探着伸手,想把叶斯廷按好,方便让尼禄暴揍,结果也被尼禄用力推开。

“……你完全知道达迦草对人类而言意味着什么。也知道它曾给卡厄西斯家族、给帝国,带来过怎样惨重的创伤——”

尼禄双手抓住叶斯廷的衣领,一把将他拽至自己脸前。

少年皇帝急促喘息着,一双红眸怒火乱焚,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在齿间带着血磨出。

“皇家学院二年级历史课,克利教授会花整整一节课的时间,讲述这段历史——你分明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记得,而现在你跟我说,‘是我自甘堕落’?”

叶斯廷被他拎着衣领,脸上是被揍出的淤青,一双绿眸却空茫茫的,不知道在看着哪里。

“……你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是谁?埃利诺·卡厄西斯?!你是整个皇家学院的骄傲,所有孩子最崇拜的帝国继承人!谁允许你这样作践自己的尊严?!你曾经是我的……”

说到这里,尼禄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胸腔剧烈起伏片刻,嗓音嘶哑地再次重复:“你至今仍是我的——”

可是,在尼禄口中听见“埃利诺”这个名字的那一瞬间,叶斯廷的手指迅速一抖,眼神慢慢冷静下来。

相比骑在他身上、一触即燃的怒狮,他的神情显得太过平静,以至于让这个画面,充满了割裂般的违和。

“陛下,我并不是您认为的那个人。”叶斯廷低声说,“我自知有重大污点,但却没有在一开始时就向您提出卸任,这是我触犯的欺瞒君主之罪。请您将我流放至边境,以儆效尤。”

“……你再敢说你不是他!”

“陛下!”

白狼骑刚刚一直在旁戒备,防止叶斯廷暴起反击。

谁知尼禄却劈手夺下他腰间的枪套,咔哒上了膛,就要用力抵住叶斯廷的额头。

……但到最后,枪口还是斜斜错开,指向了叶斯廷头侧的地面。

“小殿下,请当心枪支走火……”

白狼骑小心翼翼地在一边哄劝,试着把枪拿回来。

他只觉得尼禄的情绪暴烈程度,从刚才起就有些异常,心中开始隐隐不安。

随后,系统的警报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宿老师,注意你的疯症哈!有个小的脑波要搞事情哦!忍一忍,很快就能捋完!】

尼禄猛地把枪甩开,一只手抓住自己银白的额发,闭眼咬牙。

那张竭力隐忍的面孔,只有被他骑在身下的叶斯廷看见了。

不知为何,叶斯廷只看了一眼,面上的血色便迅速褪去。

他猛地从地上坐起,两手捧住尼禄的脸,低声又急切地问:

“怎么了?尼禄?告诉我怎么了?”

尼禄低低喘息着,眼神穿过被抓乱的发丝看他。

他分明一句话也没说。

可是,仅这一刹那的眼神,像极了那个不小心跌了个屁股墩,却非要一瘸一拐走大半个太阳宫到二哥面前,然后才肯开始抹眼泪的银发幼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