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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帝王A分化成Omega以后(230)

他只是在说出实情。

在被阿撒迦带回时,他就已知道是圣子把他拖到圣山深处,而那个诡谲的地方,直接导致他跟外界脱节了二十多天。

此外,他还提前知道“原著”剧情:圣子可是辗转活到故事结局、跟几个“主角攻”大被同眠的人,不是他这个前中期就掉了头的反派暴君可以比拟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当他说出这番话时,身侧的海德里希,似乎抬头盯了他一眼。

他转过头,想搞清楚海德里希是否有话要说。

但目光移过去时,海德里希却仍在专注处理光屏上的军务,面色如常。

“陛下,我们当然相信,您与圣子殿下冥冥之中感应甚笃。否则,圣子殿下也不会向您施以祝祷吻,而您也不会如此笃信圣子殿下平安。”

圣殿在帝国的影响力巨大,在座部分将领也持有信仰,此时看着尼禄的表情,齐齐透出一股欣慰。

“对我们来说,最大的渴望,就是看见陛下与圣子殿下相亲相助,打破那群圣殿祭司、红衣主教在皇室和圣殿之间刻意制造的隔阂。相信众神能窥见陛下的苦心祈愿,也让圣子殿下能平安返回帝国……”

尼禄皱了下眉,总觉得对方理解的意思,好像跟自己表述的有些偏差。

但他来不及细想,帝国审判庭又呈交了一批提图斯·劳德的罪证,他便迅速开始埋头审理。

他从猩红出来后,只在晚上短暂地躺过治疗舱。常常两三小时的睡眠后,便又起身工作。

白狼骑被他留在德尔斐,自然也没有人像从前一样管束他。

尼禄审理了三四屏,就开始感觉文字在视网膜上扭曲。

他起初以为是自己疲劳过度,捏了捏眉心继续工作,但这样的情况,却开始愈演愈烈。

他猛地想起,系统到现在还只能哔哔啵啵吐乱码——

这意味着,他的疯症预警没有了。

尼禄本能地抬起手,先关掉面前拥有最高指挥权限的光屏。

席中的将领还在讨论定罪的问题,抬头发现投影罪证的光幕被关了,不由纷纷困惑地向主座看来。

“诸位,我暂时……”

他只能来得及说出这几个字。

在德尔斐被压抑许久的疯症,如同一只疯狂报复的凶兽,自精神海的深渊中朝他袭来,也一把卡住了他的喉咙。

“陛下,你是否需要再休息一会?”

离他最近的一名将领,发现了银发皇帝煞白的脸色,和额发间淌落的汗珠,被吓得一下站起身来。

“您的伤势未愈,本不能这样高强度工作才对!医官,医官!”

千钧一发之际,他听见海德里希的声音,在身旁沉稳地响起。

“抱歉,刚刚收到来自王都的机密军情,请诸位暂且回避。”

男人平静地按住喊医官的将领,“下次会议时间,我会在与陛下确定后,发送到个人智脑端。”

会议室中的将领微愕。

但海德里希是尼禄的心腹重臣,陛下有些不为人知的要务让他处理,也十分正常。

将领们便纷纷收拾光屏,快步离开。

最后一个将领关上门的同时,海德里希就大步走到门前,直接将门反锁。

然后转头返回,并将尼禄面前的所有尖锐物品,全部扫落在地毯上。

等他俯身抓住尼禄肩膀时,尼禄仰起头,眸光已经凌乱不堪。

但他仍在死死咬着牙关:“海德里希,我的病……”

海德里希冷静道:“是,陛下,我知道。”

他关掉桌面所有光屏,然后绕到主座前方,熟练地脱下军装斗篷,将尼禄腰身紧紧缚在椅背上,最后攥住尼禄的双腕,牢牢按紧在两侧扶手。

“陛下,请将一切都交给我。”

黑发将领声音低沉,那双深深凝视他的蓝眸里,只有一如既往的冷静和笃定。

“我向您发誓,您的执剑人永远忠于帝国。无论情况如何,请相信我都有能力妥善处理。”

尼禄没能把他的话听完,只听到那句“忠于帝国”,仍在强撑的神经,突然“啪”地绷断了。

意识远去的最后一刻,他只记得身体在骤然下坠,无法自制地堕入地板下的无尽深渊。

地板下等候他的,并非是原著中的断头台。

蝎尾的幻影已在深渊消失,但取而代之的,是周而复始聚拢、爆炸、然后凋零的玫瑰星云。

“我的帝国……”

他张开口唇,紧皱着眉,也不知道是在向谁嘶吼,“我的帝国绝不会……”

待那些杂乱的光斑和扭曲的物象,终于从他视网膜中消退时,尼禄猛地吸了一口气,浑身都慢慢瘫软下去。

他仍在座椅上被压制着,浑身都是淋漓的冷汗,胸口和腰身痉挛般反弓,嘴里还咬着靠垫的一角。

海德里希也仍是他发作前的姿势,但军装斗篷已经甩到了一旁的地毯上,应该是过程中激烈的挣扎所致。

他双手牢牢按着银发皇帝的手腕,蓝眸则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眼睛,唇角抿得非常紧。

难以想象一个人的眼中,可以容纳如此沉默又激烈的情绪。

尼禄透过浸湿的长长雪睫,眸光对上男人幽暗的双眸。

他甚至能从对方眼中,看见某种一闪而过的疯狂和孤注一掷,跟海德里希平日的冷静秉性极不吻合。

但确认尼禄的神智开始恢复后,他的淡蓝瞳眸内泛起剧烈涟漪,一切激烈和幽暗的情绪褪去,到底显出了一丝如释重负。

“陛下,”他声音很低沉,“我知道您终究会回来。”

尼禄微微转过头去,看见会议室窗外的午后日光,已经变成了金橘色。

窗口上方有时钟,在没有系统的协助时,这次发作足足持续了三小时,比从前任何一次都要长得多。

他的一双腕骨生疼,不用看也知道淤青斑斑。

帝王执剑人在履行必要职责时,确实用上了狠劲——这点跟白狼骑截然不同,但也正是现在的他最需要的。

“做得很好,海德里希。”

尼禄哑着嗓子出声,一如既往给他的爱将赞誉,“放心,你不需要一辈子都做这样的事。你的才华应属于帝国,不能一直跟一个疯子皇帝绑在一起。”

海德里希猛地一顿,抬眼紧紧盯住尼禄的红眸。

“为什么惊讶?”他的银发君主睫毛上还挂有冷汗,但活动手腕时的神情,已恢复往日的冷酷平静,“我以为之前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也许可以换个思路,陛下,不一定要走到那一步?”

海德里希轻轻地说,他几乎像一个溺水者,勉强挣扎出水面,竭尽全力想吸入一口空气,“如果您的……病……确实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或许我可以为您寻找一个僻静的角落,一个远离世人视野和政治中心的地方——”

他一个不慎,竟将自己最隐秘的想法暴露了。

还没来得及懊悔,就见银发皇帝皱着眉,一把拽住了男人的领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