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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长得美啊(491)

有时是高兴着来,有时是骂骂咧咧地来。要是后者,多半是和景元帝闹了脾气。

闹脾气。这三个字,岑良从来没想过,能套到皇帝的身上。

他那个人看着冷情冷性,非常淡漠,寻常坐着就是沉默寡言,赫然一座冰凉的雕塑,她和柳氏,是不怎么敢与他搭话的。

岑良想不出来,景元帝和惊蛰吵架,会是什么模样。

只是再一想,惊蛰要是来的时间短,二三日时,景元帝或许不会追来;可要是住着的时间长,有那六七日,那景元帝必定会出现在这容府里。

这种无声无息的追逐,又让岑良有种奇异的触动。

“上次来,也是月初的事,怕是得到九月,才能再来。”

“现在,都快八月底了!”岑良算着日子,嘀嘀咕咕,“这哥夫也忒是霸道,一月里都霸占那么多时候,就不能多匀几日过来?”

柳氏看了眼屋内的素和,叹了口气,“你这嘴啊,什么时候能谨慎些?”

岑良笑嘻嘻地说着:“娘,上次我当着陛下的面这么叫,我觉得他并没生气。”不然,她怎么能这么大胆,总是挂在嘴边。

娘俩说着话,门外就有人来。

门房去应门,她俩坐在正屋里,将话也听得差不离,说是同州张家送来的东西。

岑良惊讶,几步出了门来,却见门房搬着东西,却没见到旁的人。

岑良问:“阿东,张家来的人呢?”

“他们将东西放下,就说要事在身,就给走了。”阿东无奈地说道,“多是害怕两位不肯收。”

六月底的时候,张世杰等人就已经放了出来。他们晕头转向,不知内里,得以离开后就连夜出了京城,一路赶回了同州。

却不料,同州的张家镖局还在,可柳氏母女却是失了踪迹。

当张夫人将那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张世杰后,张世杰沉默了许久,说起他在牢狱中,却也是平安无事。

夫妻俩对坐半夜,只觉得那日来人定有不妥。

张世杰担心柳氏母女的安全,她俩在京城怎可能有旧相识?他咬牙决定潜回京城,一头雾水寻了三四日,电光石火间,倒是去了从前岑家的旧址,竟没想到,他在那不仅见到了柳氏母女,也接到了失踪的文宣。

柳氏一见张世杰,不免又惊又喜,问起他的过往,又连声说着万幸。岑良在边上快言快语,说着“惊蛰哥哥果真没有骗我们,这六月就能出来”云云。

张世杰一惊,连忙追问,得知惊蛰竟是没死,许是还有些权势,这才将柳氏母女带到京城中来,又救了张家镖局一行人。

至于镖局是被陷害的事牵扯过广,纵是惊蛰没有嘱咐,柳氏和岑良都没提及过,生怕给惊蛰惹来麻烦。

便是如此,已经让张世杰又惊又喜。

他将文宣带回去后,也问过文宣发生何事。文宣当时被惊蛰救得一命,对他甚是感激,提起来时,就赞不绝口,只不过说起惊蛰身旁那个男人,就不免有些迟疑。

文宣侥幸能活下命来,自是被警告过,为了避免再害到师傅一家人,有些要命的事情,他虽知道,却也藏着不说。

……比如那个男人的杀意。

虽不知道为何,却非常偏激疯狂。

此间事了,张家原本还要再上门道谢,无不是在文宣的劝说下只送来礼物,都没正式见上一面。

这就是文宣自以为的生存之道了。

只要见得少,总不至于还会招惹杀意吧!

柳氏母女不知这其中内因,只以为张家近来事忙,虽有些可惜,但看着他们每次送来的礼物,却是无奈。

这行走江湖的人真是率性大方,每次一摆就是一地,满到几乎无处下脚,倘若要收拾,又是半天的时间过去。

正当院子里都在忙活的时候,门外又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这原本该是门房阿东去应门,不过岑良就站在门外,就径直去开了门,脆生生地说道:“您是哪位?”

门外站着,却是一位看着面熟的郎君,穿着一身淡青色长袍,长得还算端正,看着好似三十来岁,下巴有着一层淡淡的胡须,却是不长。只不知为何,这人面色看着有几分紧张,让那原本有点清冷的气质,变得不伦不类起来。

再一见到岑良,这人都痴了。

他怔怔地看着岑良,仿佛是舌头打了结,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那呆呆的模样,让岑良扑哧一声笑出来。

也不知道为何,要是别人这么盯着岑良看,定会惹来她的厌恶,这人倒是还好,莫名叫她亲近。

只是纵然如此,岑良心里也是有几分警惕。

“你若是什么都不说,那我可要关门了。”岑良说着,就要把门阖上。

却见那人猛地反应过来,一手猛地按在门板上,力道之大,震得岑良倒退几步。

岑良脾气再好,也有些生气了,抬头正要骂他,但见这人比她还要焦急,几步跨进门来,急急说着:“我一时忘了,没收住力气,可还疼?让我看看……”

“良儿,你在与谁说话呢?”

正屋内,柳氏听到岑良的说话声,到底是起身往外走了几步,倚在门边带着笑。

只那话刚说完,柳氏才瞧见那站在门边的,正与岑良说话的男人。

柳氏的脸色骤然大变,她猛地扶住门框,这身子摇摇欲坠,吓得素和几步上前去,猛地扶住了柳氏。

男子的脸色变得更快,几步从正门边赶来,纵是阿东与院中其他人要拦着,却惊觉这人身手之快,竟是让他闪开了去,一路到了柳氏的身旁。

那手伸出去,男子却颤抖着不敢扶,只叫一声俊兰,却是带着哭腔。

柳俊兰扶着素和的手站直了身,细细打量着岑玄因的模样,待看到他下巴那薄薄的一层胡须时,竟是没忍住笑了起来。

哪怕那笑,也是带着颤意。

“……你的胡子,怎都没了?”

她想学着从前嘲笑丈夫,笑话他一旦刮去胡须,就总比别人年轻许多,叫人信服不起来。为此,岑玄因一直留着胡子,就连柳俊兰自己,也有许多年不曾看过岑玄因这个模样。

那笑扭曲着,笑也笑不出,哭也哭不出,变得有些丑,也有些难过。

“你还是从前那样,我可是老了。”

柳俊兰轻声说道。

岑玄因再没忍住,抱着柳俊兰嚎啕大哭,竟是比她还要崩溃。

这夫妻两个抱着,独留岑良一个人站在门边茫然,瞪着那个抱着自己娘亲大哭的登徒子,很不愿意承认,这哭哭啼啼的人,竟会是自己的阿爹!

她年纪小小的时候,怎么记得父亲是个顶天立地的大汉呢!

惊蛰收到这消息的时候,还在上课。

在张闻六精心调教下,惊蛰落笔已经很有自己的风骨,再多练上两年,也能初见成效。

张闻六正点评着惊蛰的功课,转头就看到门边站着个霉神……不是,皇帝。张闻六咳嗽了声,“那这课,就上到这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