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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长得美啊(441)

——等药效发作,应当需要一刻钟的时间。

宗元信说过的话,都在惊蛰的耳边一一重现。

赫连容抓着惊蛰的手指,原本应当温暖的手指,触之却有些冰凉。

赫连容清楚,最好的选择是什么。

如果真想确保除毒这件事情万无一失,那定然是要让宗元信来动手。让惊蛰来做,终归有可能发生意外。

然而这件事如果不是惊蛰来做,许多事情就失去了意义。

这就像是,把惊蛰逼到了悬崖边上。

赫连容抚摸着那双已经冰凉了的手指,眉间却不带半点情绪:“倘若不顺利,惊蛰,也无需惊慌。”

不论成功与否,他早就做足了准备。

或是生,或是死,都不会叫惊蛰孤独的。

他之偏执,从未改过。

“怎么,待到这个时候你才觉得,有些为难与我?”

惊蛰挑眉,神色依旧是平静的。

若不是触及他那双冰凉的手,怕是无法知道惊蛰这真实的情绪。

“此事从一开始就是为难。”赫连容笑了笑,只不过那笑意看起来有几分疯狂,“但是我很高兴。”

这个人的脸上有一种病态的认真,根本没有觉察出来自己说的话到底有多么疯癫。

今时今日他所要经受的遭遇,虽不能算是九死一生,但也绝不简单。

倘若在一切结束之后,活下命来,他觉得高兴愉悦,那还在情理之中,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为什么会觉得兴奋?

赫连容抓着惊蛰的手,慢慢地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隔着一层素白单薄的衣裳,惊蛰摸到了一点点凸起,就像是一个有点平整的伤疤。

一碰到这个位置,惊蛰立刻就明白过来,这是赫连容抓着他的手……

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伤疤。

哪怕他们两人亲密无间,但惊蛰其实很少看到赫连容的裸体。在这件事上,他总是比男人表现得要羞怯内敛一些,有时候纵然是万不得已坦诚相露,也很少仔细打量彼此的身体。所以,他也没见过几次那道伤口。

男人那紧绷的力道,让惊蛰敏锐地意识到了某些怪异。

“……你,在为了这道伤疤而兴奋?”

他有些艰难地挤出这句话。

……到底有哪里值得欢愉的?

他还记得当时的感觉……那种恶心作呕,令人憎恶的粘腻血液,就那么黏在他的手心里,温热的触感却让他整个人都几乎被寒意冻结。

他不喜手染鲜血的感觉。

尤其那血,是来自赫连容。

惊蛰没能明白……

赫连容喜欢他留下来的所有痕迹,不论是痛苦的,还是快乐的,尤其钟爱那些印记残留下来的模样。

如果没有他的允许,以宗元信的本事,又怎可能留下那么明显的伤痕?

……疯子。

在意识到赫连容竟然在为了这种事情愉悦的时候,惊蛰不免有些呼吸困难。他下意识动了动他的手,只不过还没有收回来,却反被男人用力的扣住。

赫连容低头打量着惊蛰的手。

这双手并不那么纤细,关节处,总是有着薄薄的一层茧。根骨分明,指甲总是剪得非常整齐。

他总喜欢抓着这双手,尤其是十指相扣的时候,仿佛将他整个人都禁锢在了怀里,不得离开。

两只牵起来的手,就如同一道锁链。

赫连容漫不经心地勾着惊蛰的指尖,挠得有些痒痒。指尖摸索着指尖,然后轻轻压下去,将指腹摁出一个凹陷,再缓缓松开,抹平。

那重复着一次又一次下压覆盖的动作,莫名有着一种暧昧的感觉。

“……别弄了。”

惊蛰不太自在地抖了抖手,只不过没能成功。

男人低头亲吻了一下指尖,声音带着几分怪异的狂热,“待会儿这双手就要将我开膛破肚,难道我不应该多善待它,讨得几分欢心?”

惊蛰蹙眉,瞪了他一眼。

赫连容笑了笑,冰凉漆黑的眼眸紧紧盯着惊蛰,“……一切随性便是。”他的声音里,总算有了些含糊不清,应该是药效逐渐起了作用,也让他有些昏昏欲睡。就连用力抓着他手指的那双大手也渐渐失去了力气,整个人如同放松下来一样。

惊蛰松了口气,连忙起身。

他扶着赫连容躺了下来。

“惊蛰,”赫连容道,“我想吻你。”

那冰凉的声音带着莫名滚烫的热意,让惊蛰轻轻叹了口气,低下头去。

他亲了亲赫连容。

等惊蛰再抬起头的时候,男人已经闭上眼睛沉沉睡去,药效发挥作用之后,他入睡得非常之快。

惊蛰看着他沉眠的睡颜,犹豫了会,伸出手碰了碰他的鼻端。

……他也真是傻了。

赫连容只是被药性弄得昏睡过去,又不是真的出事。

睡着之后的赫连容更像是一座雕像,那面无表情的脸庞,衬着苍白的颜色,入手那冰凉的感觉,更有一种强烈的非人感。

惊蛰重新在床边坐了下来,把需要用到的东西都挑出来放在手边。这才俯身去解开男人的系带,露出了他光滑的小腹。

他的目光不由得在那道伤口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才猛回过神来,强迫自己把全部的精力,都留在自己的右手上。

他手中正握着那把冰凉的针刀。

宗大人是怎么说来着……脐下三寸……

惊蛰吐了口气。

他对准了那片皮肤。

屋内静悄悄的,什么动静都没有,屋外的人却是翘首以待,不知道已经走了几个来回,当然,大多数人仍然带着一张肃穆的脸庞。

这其中反应最为强烈的,居然不是宗元信,反而是俞静妙。

她的模样看起来,多少有些坐立不安。

宗元信忍不住嘲笑:“先前你还说我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而今你这副焦躁不安的态度,又是为了什么?”

俞静妙冷冷看了他一眼。

她的反应之所以会这么大,只不过是因为她身体内的本命蛊有些躁动不安,这种感觉非常奇怪,从靠近乾明宫的时候就越发强烈,到了现在已经几乎是完全活跃了过来。

他们本来就是一体,本命蛊越是活跃,就越会影响到俞静妙自己。

寻常时候,本命蛊的反应是不会这么大的,它们既然寄宿在人体之内,与人体共生,就不会有太多作乱,扰得人心不安。

倘若这并非是俞静妙自己的问题,那只能是因为惊蛰。

哪怕他自己没有意识到,但他那紧绷的情绪,已经间接影响到这些容易受他控制的蛊虫。

就算是只听命于俞静妙的本命蛊也是如此。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应当是好事,因为这说明惊蛰对蛊虫的控制力甚为强悍,如果他愿意,说不定真的能镇压赫连容体内的蛊虫。

但这也有意外。

“如果蛊虫这么活跃,那灌下去的汤药说不定无法将其迷惑。”俞静妙冷声说道,“如若无法让蛊虫安静下来,那开刀的时候该如何准确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