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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长得美啊(340)

惊蛰蹙眉,说到危险,下午石黎发现他们两人时,那一瞬的抬头,的确带着难以掩饰的锐气。

与他以往截然不同。

惊蛰:“你特地等到现在,就为了和我说这个。明日再说,不也是好。”

慧平:“当日事,当日毕嘛。而且,也或许是我胡思乱想,不过总觉得,石黎不像是个普通侍卫。”

当然,容九看起来更不像。

惊蛰:“我省得。”

他抱着那堆东西回去,点亮了屋内的灯,几步走到里屋,去折腾炭盆的时候,不期然想起今日和容九的碰面。

不知道是不是惊蛰的错觉,最近容九看起来柔和了许多,平日里看着尖锐可怕的地方,而今看来,也尚是好的,就好像能看到那座冰山,正在一点点融化。

惊蛰能看到那冷漠下的温和,然慧平说的话,也提点着他,容九就算看着再温和,也绝不会是什么良善人。

惊蛰缓步走到窗前,原是要关上窗户,只在动作间,却抬头看着天上将要圆满的月亮。

……月底的宫宴,会有什么麻烦吗?

时间飞快,哪怕再是清冷的宫宇都换做红妆,处处都染着喜庆之色。太后更是大肆封赏,频频召见外臣夫人,端得是一派热闹。

惊蛰虽是有些忙,可姜金明不知什么时候有了棋瘾,三天两头就找他去下棋。

也不知姜掌司最近何时发展出这个独特的兴趣,更别说他找的还是惊蛰。

惊蛰,可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初学者。

两个臭棋篓子一起下,最终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顶多算是摸索出了一点棋局规则。

容九得知此事,给惊蛰送来许多棋谱,顺带还有另外一小箱书。

现在惊蛰是一个人住,又是掌司,根本没人会搜查他的屋舍,以至于容九给惊蛰送东西,已然不是“送”,而是“搬”,真真是可怕。

惊蛰总记得自己的灯油快用完,可每每再看,却还是满的。

也不知道到底是自己记忆有问题,还是被某人偷摸着装满的,可一想到容九竟有可能做这样的事,惊蛰的心里就满是某种古怪的情绪。

……总觉得有点出乎意料呢。

“惊蛰,你可算是来了。”

姜金明坐在屋内朝着惊蛰招手,那模样瞧着红光满面,也不知是有何事,叫他这么高兴。

进了屋后,惊蛰发现原本摆着棋具的地方,换了一套棋具,仿佛都是玉石做的,瞧着那叫一个光滑圆润。

惊蛰扬眉:“掌司是去哪里淘换的?”

姜金明笑呵呵地说道:“是云奎那臭小子送来的。”

惊蛰跟着笑:“那他可真是有心。”

姜金明招呼他在对面坐下,那炫耀的心思流露于表,竟是刚拿到手就要用了。

热茶停在手边,惊蛰看着这套漂亮的棋具,叹了口气:“可惜,偏是咱们两个臭棋篓子,当真是辱没了这棋具。”

姜金明很不赞同地摇头:“正是我们这样的人,才会珍惜。要是那些厉害人,这拿着的到底是石头,还是玉石,哪里值得在意?”

惊蛰笑了笑,这倒也是实话。

只有他们这些初学者,才轻易为外物所动摇。

两人啪嗒啪嗒开始下棋。

姜金明只凭感觉,惊蛰最近略读过几本棋谱,好歹知道点规则,两人磕磕绊绊地下,也就是个半斤八两。

“惊蛰,听说,最近你那杂务司,可是热闹。”

姜金明慢悠悠地下了一子,把惊蛰的棋吃掉了几颗,心满意足地笑起来。

惊蛰总觉得姜金明走得不对,不过管他的,他也跟着下了一子,然后道:

“都要过年,反正事情也都快忙完,就让他们随意些。”

杂务司是最早挂起灯笼的地方,也早早就将各处的屋舍清理干净,那处一派活力,与其他地方相比,就有些不同。

姜金明斜睨惊蛰一眼:“你这人做掌司,就跟你做人一样,都讲究以诚待人。”

“姜掌司从前,不也是这么教我的吗?”惊蛰笑着说道,“若非是你,来复的腿,可不能下地。”

“可他,不也疏远了你?”姜金明挑眉,“你与我行事,看着相同,实则还是多有不同。”

“他不过是,把我,也当做了姜掌司。”惊蛰轻声道,“他若不愿,我也不强求。”

姜金明呵呵笑道:“那也不只是如此。”

惊蛰待人以诚,太过温良,叫人亲近,在他地位一朝变化时,也容易招惹妒忌与疏远。

像姜金明这样看着温和,实则一点就爆,谁都知道他的爆竹脾气,反倒让人觉得他不好惹,就算在他爬上高位,多的也是巴结的人,而不是疏远。

“因为他们知道,就算得罪了你,你也不会给他们穿小鞋。”

惊蛰苦笑:“难道姜掌司就会?”

“我会。”姜金明自得地说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惊蛰斟酌着下了一子,摇头道:“我不觉得我是在以德报怨。”

“那何为?”

惊蛰想了想:“我顶多算是,以直报怨。”

和姜金明的闲谈,倒是让惊蛰想起容九,他对此,却是怀着一种更为偏激的态度。

不只是要以牙还牙,更是要以十倍,百倍的力度还给对方。这种凶残的观念,也不知道容九,到底是如何养成……就好像,他长成的过程,总是危机四伏。

惊蛰敛眉,看着姜金明再一次吃掉他一大片,总觉得还是哪里怪怪的。

这棋能这么下吗?

姜金明不管,他照下。

“管他报不报,你小心被人蹬鼻子上脸。”

惊蛰扑哧笑了起来:“怎么连姜掌司也这么说?”

“还有谁?”

“廖江他们几个。”

姜金明沉默了会,又道:“不过,如你这样,倒也不错。只不过,他们也看错了你。你这样的人,看似温凉的骨子里,总是藏着一点血性。”他瞥了眼惊蛰,眼底有些凉意,“说着要避开麻烦的人是你,可一旦遇到麻烦,哪怕遭遇陷阱,你或许,才是那个一往无前,都要趟过去的人。”

惊蛰挑眉:“姜掌司怎么说话,总是一阵一阵,又不相同。”

“我在这直殿司这么多年,也算是扎根下来,颇有薄面,来往皆宜。可我要是出事,你猜会有谁救我?”

惊蛰:“直殿司的人?”

“事实是,除了云奎外,谁都不会。”

哪怕是惊蛰,都不可能会舍命救姜金明。

他们这看似融洽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建立在云奎和惊蛰是朋友的份上,而后,姜金明待惊蛰这么友善,也不过是看出他的利用之处。

这份友善,从一开始就掺杂着利益。同样的,惊蛰在成为掌司后,也回以姜金明有力的支持。

这是一桩不错的生意。

姜金明在惊蛰的身上下注,也下对了。可既然是下注,就不可能奢求有多么深厚的情感。

然姜金明看着惊蛰,却知道他与自己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