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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归朝(291)

就在长剑没入谢维安身体的瞬间,他感觉到身后破空之声传来!

有人偷袭!

甚至还是个高手!

章梵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插入血肉的长剑马上就要抽出来调转,却不像以往那么灵活了,谢维安竟不知痛似的,双手牢牢抓住剑锋,不让他拔出来!

而身后,杀气大盛!

公主他们进殿时,确实不能佩戴武器,但是所有人都不会去防备一个女人的腰带。

而公主从腰带里,恰好抽出了她的天蚕丝。

天蚕丝的威力,没有人比陆惟更清楚。

当初在地下城时,正是这股灵活柔韧的天蚕丝,绞杀了多少大意的数珍会高手,也曾紧紧勒过陆惟的脖颈。

如今这天蚕丝却一反柔韧,被公主轻轻一振,宛如尖矛,刺向章梵!

另外一头,侯公度也同时掠了过来,赤手空拳,一拳击向章梵的脑袋!

砰!

许多人听见这动静,但混乱之中,却很少有人亲眼看见声音到底是哪里传过来的。

高手交锋,眨眼片刻之间,已经是胜负关键。

谢维安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公主他们争取了时间,而公主和侯公度又正好在这个间隙里出手,一击必中,抱着同生共死的念头,也绝不肯让章梵有后退逃离之机。

先知死,而后有生!

天蚕丝没入章梵后心,而侯公度的拳头也重重击上章梵的太阳穴。

董恂见势不妙,扑过来相救,已经迟了一步,他只来得及一剑挥向侯公度的后背,划出一道瞬间见血的伤口。

章梵睁大眼睛,像是想回头看清袭击者的真面目。

但他只看见了侯公度,却为对方完全异域化的面容而困惑,根本不明白柔然人为何会出手杀自己。

直到他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把剑给我。”

是长公主!

那一瞬间,章梵好像明白了什么,他的表情瞬间狰狞扭曲,却在一把剑穿心而过时陡然凝固。

“你杀了陛下,这一剑,是还你的。”

四目相对,章梵忽然想起宋今的话。

宋今说了什么来着?

模模糊糊的,章梵的意识开始随着身体冰冷而流逝。

宋今让他,莫要小觑长公主。

他终究还是,棋差一着。

谢维安浑身浴血,倒在地上。

他的眼睛还睁着,望着头顶绚丽繁复的花纹,那是这座宫殿刚刚修建时,工匠们花费大量心血描绘上去的祥瑞图案。

谢维安还记得,很多年前,他走入这座太极殿,等待拜见帝王时,也曾抬头仰望这上面的花纹。

当时他想了什么?

他想,便是出身寻常,也要走出一条不寻常的路,让那些高门世家往后听见谢维安这个名字,就心头发颤,如见冤家。

谢维安不由出神地想,如今,他做到了吗?

几双手将他扶起,耳边人声鼎沸,伤口的疼痛却似乎逐渐遥远。

……

“莫要在这里睡。”

章玉碗被轻轻拍醒,微醺的果香还在喉咙流淌。

她扶着额头,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又回到几个月前,重新经历了那一场惊心动魄的宫变。

那些腥风血雨随着梦醒而一并褪去,陆惟的手就在眼前,她忍不住拉过来,在脸上蹭了蹭,刚睡醒的迷蒙慵懒像极了一只猫。

她记得自己的酒量没这么差,怎么一坛果酒就放倒了?

陆惟似被她的动作逗笑,嘴角微翘,将人揽在怀里,轻轻摇晃,像在哄孩子。

“这酒有些年份了,后劲也足,他们轻易不拿出来,是你非说要喝,他们拗不过你。”

章玉碗叹了口气:“我原是想灌醉你的。”

结果陆惟没醉,她倒是醉了。

陆惟:“灌醉我做什么?”

章玉碗:“自然是将你带回去当驸马了。”

陆惟摸着她的头发:“你如今是摄政,需要顾虑的多,若再多我一个,陆家恐会成你累赘。”

章玉碗歪着头:“堂堂神机妙算的陆廷尉,何时如此畏首畏尾?”

陆惟悠然道:“因为你,我变胆小了。”

章玉碗扑哧一笑:“这摄政不过是权宜之计,待陛下亲政,我自不会再背着包袱,何况,你是你,陆家是陆家,旁人越不让我做,我就偏要做,博阳亦能任性,怎么我就不能?”

说罢她借着醉意,扒着二楼栏杆往下大喊一声。

“我有驸马了哦!陆远明是我的,谁也不准抢!”

一语既出,四周皆惊。

所有人纷纷抬头。

陆惟又好气又好笑。

这妖女!

章玉碗回过头,洋洋得意。

“陆驸马,你跑不掉了,嗯?”

回答她的,是陆惟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来,往楼下走去。

“既然如此,殿下醉酒,由驸马送回府,很合理吧?”

妖女咯咯直笑:“很合理,你若不怕丢脸,就将我从此处抱回公主府去,不过我倒是怀疑陆郎是否有此臂力?”

陆惟冷笑。

他有没有这等臂力,今夜自见分晓。